鄭真瞧着燕姮這樣說着,臉上卻不見開心,碰了一下她的肩,笑着說:“這可算得上‘别人家的孩子’了。”
燕姮低着頭,不置可否。
早上燕姮和鄭真才聊到,楚随到現在都沒找燕姮複盤邊境的事,晚上楚随就來了。
燕姮還窩在沙發裡,握着手柄,燈也不開。屏幕上巨大的月亮挂在哥特式教堂的屋頂,角色在維多利亞特色的街道上和怪物們殺的有來有回。
楚随叫了燕姮一聲,燕姮一個分神就打了僵直,吃了一整套連招。不過轉瞬,角色慘叫倒下,屏幕上顯示出巨大的血紅色“YOU DIED”
燕姮猛吸了一口,平複心情,回頭看楚随,皮笑肉不笑地說:“小朋友晚上不睡覺是長不高的哦。”
吓小孩的語氣。
楚随面無表情,回:“女人不睡覺老得快。”
燕姮退出遊戲,放下手柄,往沙發裡又窩了窩,指了指身旁的另一個椅子,示意楚随過來。
楚随坐下後,她說:“第一,我不會老,第二...”
“我被邊境剝奪睡眠了。”
“任何關于夢的事物,我都被剝奪了,屬于自己的夢境、睡眠,甚至是打盹。”
燕姮朝楚随挑了下下巴,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說:“所以,判定你本次攻擊無效。”
“你不開心。”楚随坐在陰影裡,一雙眼牢牢望着燕姮。
燕姮愣了下,沒接上話。
“你說這句話的樣子,并不開心。”楚随重複了一遍,繼續說:“無盡的時間和清醒,聽起來像個詛咒。”
燕姮閉上眼睛換了個姿勢,聲音帶着些輕笑:“你的語氣聽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心疼或者關心。”
楚随臉上有些不自在,或許是突然意識到自己有些冷漠,解釋般地補了一句:“我隻是陳述客觀事實。”
還不如不補。
燕姮擺了擺手,表示不在意,說:“大半夜不睡,也不研究那一屋子書了,找我要說什麼?”
楚随并不是不打算和燕姮複盤這次邊境的事,他隻是覺得應該更進一步了解邊境後,才可以對這層的邊境做出分析。
聽到他看完鏡齋所有的卷宗,燕姮有些驚訝:“都看完了?”
楚随點點頭,說:“粗略的過了一遍,案卷量很大,但是許多故事有重複性。”不用每個都下細的去分析。
“看出什麼了?”
“邊境的構造出現過三次巨大變動,最初隻是一些突然出現的駭人怪物,沒有前因後果,人類靈魂被投入邊境後就單方面的被追殺,幾乎看不到還手能力。”
“然後到了第二階段,那些駭人的怪物似乎全都披上了人皮,被投入邊境的人類要開始學會分辨,哪些是自己的同類。”
“再到第三階段,故事情節被引入了,人類似乎有了還手的能力,甚至可以摧毀邊境。”
“但是...”燕姮突然出聲。
“嗯?”楚随從沉思裡擡頭,沒反應過來。
“我覺得你下一句是‘但是’。”
“是的,”楚随說:“但是,我覺得邊境在進化。”
燕姮在暗處勾了些欣慰的嘴角,卻沒打斷楚随。
“我記得你說過,邊境是魇神利用人類的恐懼創造的,也就是說,人類的恐懼才是邊境的養料,從毫無緣由的恐吓,到人類間猜疑的厮殺,最後創造足夠逼真的時間讓人類分不清現實夢境。”
“人類在邊境裡待得越久,就會創造更深層的恐懼。”
“而且隻需要更少量的人類。”燕姮接到。
“對,”楚随說:“看看第一階段的記錄,夢中猝死的人不計其數,甚至驚動了官方成立了組織調查,鏡齋、藏洞...都是在那個階段陸續建立。在看現在,信息技術那麼發達,卻沒多少人關注夢中猝死這種事。”
燕姮坐了起來,說:“說明并不是邊境不殺人了,而是找到了更好的收集人類恐懼的方法。”
楚随點點頭,突然轉了話題:“邊境裡殺死我前我看到一些奇怪的畫面。”
燕姮說:“之前我在邊境裡我告訴你那把刀,叫當歸。”
一味在普通不過的中藥藥材的名字,對于他們來說卻在貼切不過了。
見到這把刀時,就是歸家的時候了。
“它算是一個勝者獎勵,就是我們會在瀕臨死亡的瞬間看到下一次進入邊境的一些畫面。通過這些畫面咱們可以推測一下自己下一次身份,也做些準備。”
兩個人對了一下自己看到的畫面,确實是同一個地方:混亂可怕的學校,驚慌扭曲的學生。
楚随說:“不是學生就是老師了。”
燕姮歎了口氣,說:“希望不是老師吧,我這‘九漏魚’上了講台八成得露餡。”
楚随無語:這個教育梗是過不去了。
燕姮活動了下脖子,說“回到剛才的話題,對這一次進入的邊境你有什麼看法?”
楚随沒直接回答,而是反問:“我們的看法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