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看着她痛哭流涕,看着她卑微如塵埃。
多麼深情。
多麼叫人感動。
多麼……令人驚歎。
姣好的面容陰沉沉的,靜眸光流轉,泛着冷光。
杉菜久等不到對方回應,忍不住擡眸。
卻被這樣的靜,驚住了。
靜,不是應該扶她起身,态度依舊堅決要離開類,然後撮合她和類麼?
這種态度,反倒另杉菜心頭直打鼓。
靜幽幽的說:“杉菜,你是以什麼身份,替類說這麼話?”
靜俯身,用隻二人聽得到的音量在杉菜耳邊低語:“我走,你應該開心才是啊。”
杉菜詫異的,驚恐地看向靜。
靜輕飄飄道:“你不是,偷偷喜歡着類麼?”
杉菜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恍若眼前的靜學姐是惡鬼一般。
不、不該是這樣的。
上一世,藤堂靜絕對不是這樣的反應。
她不斷說着自己的理想,棄類于不顧……
藤堂靜,從來都沒有戳破她的那點子心思。
她可是貴族小姐,就連退場都是體面的,怎麼會叫人難堪?
杉菜真的懷疑,面前這個,真的是她認識的藤堂靜麼?
靜,為什麼突然判若兩人?
為什麼不跟着杉菜熟悉的“劇本”走?
原因很簡單。
藤堂大小姐的這一面具,她費盡千辛萬苦才得以取下。
而杉菜……
藤堂靜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打量這個女孩子,她的那些把戲,靜有些不耐煩了。
杉菜自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
自以為世人皆如道明寺,為情所困,一葉障目。
殊不知,她的手段并不算高明,她的演技更加談不上精湛。
杉菜怎麼會認為,别人看不穿她的那些伎倆呢?
藤堂靜居高臨下,如上位者對下位者的睥睨。
這就是,一個家族的繼承者于平民雜草的差距吧。
她的眼界,智慧,敏銳,是杉菜連想都沒辦法想象的。
多麼叫人毛孔悚然。
多麼可怕。
杉菜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戰栗着,顫抖着,惶恐着,六神無主,不知該如何應對。
更令人惶恐的是,按照上一世的記憶,花澤類此時應該就在門外。
他,聽到了?
聽到了多少?
杉菜有口難言:“靜學姐,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類他并不知曉我的心意。”
“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張……請别怪他,更不要誤會他。”
“我隻是一顆雜草,這樣的我怎麼配得上類呢?他的心裡,隻有靜學姐你啊!”
杉菜聲嘶力竭。
情到濃處,甚至哽咽。
藤堂靜微微向前傾的身子慢慢回正,唇角諷刺的笑漸漸隐去。
打量着杉菜的眸光,清清冷冷淡淡。
下一秒。
她對上花澤類憂郁的黑眸。
怪不得畫風突變。
原來,是察覺他來了。
四目相對,竟無語凝噎。
類,你我何時走到眼下的地步?
諷刺的是,此情此景,自己反倒像是第三者,闖進了他與杉菜的獨立腳本裡。
藤堂靜對類,從未這般疏離而冷淡。
三角戀……不适合她。
靜淡淡的說:“你們的事,請你們自己解決。”
而她和他的事,也輪不到杉菜插手。
杉菜的心意,他是接受還是拒絕,她不會阻攔。
這在靜看來,是對類的尊重。
她從不願肆意幹涉别人的選擇。
然而,靜卻忽略了,花澤類與其他人不同。
對于某個人,對于某些事,他更敏感,更脆弱。
靜的退讓,在花澤類看來,無疑是将他推出她的世界。
這一刻,花澤類的心,跌落谷底。
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置身寒潭一般。
靜,連眼神都不曾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她去意已決?
已然打定主意,不會為自己停留?
花澤類心如刀絞,憂郁的面龐蒙上一層冰霜。
他十分粗暴地把杉菜從地上拽起來。
遷怒呵斥:“杉菜,你這是做什麼!誰許你做這些,說這些!”
“誰許你找她!”
一時間,杉菜沒反應過來。
類啊,溫柔的類啊,怎麼會對一個女生這般粗暴呢?
杉菜不敢喊疼。
她柔弱又故作堅強的為自己辯駁:“對不起類,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
“我隻是想要替你跟靜學姐說清楚。”
“我不忍看你那麼辛苦,那麼難過。”
“你也想要她留下來,留在你身邊的不是麼?”
“心意若不說出口,對方怎麼會知道呢?”
“類,我不願意再看着你獨自舔舐情傷。”
“無論靜學姐是走還是留,總要得到一個明确的結果不是麼?”
“類,你勇敢一點啊!”
黑眸中,是狂風暴雨。
在杉菜說出“明确結果”四個字時,眸光驟然淡了下來。
是了。
這個女人一早就對他和靜的結局了然于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