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月亮高挂,今天是十五,月亮離地球最近的時候,地下世界也一樣,享受着同一份光輝。
多少年前就是這般,也還将同樣持續。
從店内出來,到了街頭,腳下并沒有門檻,不知怎麼差點兒絆倒,身體大幅晃了一晃,還好用另一隻手按住門框邊緣。
姑且當作是受到室内熱氣影響,神禮心娜躍上了屋頂。
早晨還很涼爽,甚至有些秋天的冷,從午後開始便急速升溫,此刻穿着死霸裝都有些發熱。
從東區至西區要繞過半個瀞靈廷,可通過大門出入,又會被記錄下來,神禮心娜還是選擇用瞬步。
靠近瀞靈廷的區域都燈火通明,熱鬧非凡,越往後,月色在建築上落下越安靜的影子,她的腳步悄無聲息,穿梭在燈火零落點亮的巷道之間。
空中有一道影子,若樹葉般無聲無息地滑過天際。
伊麗莎白抖動着白色羽毛,格外親昵地貼住神禮心娜的臉,蹭了又蹭。
“是麼,”神禮心娜撫過大鳥,“要拜托真子的跟蹤才行。”
一定距離外,平子真子隐藏了靈壓,盯着神禮心娜和鳥看。這鳥外形巨大,飛下來時差點兒讓人以為是俯沖襲擊。
看來,是小神娜養的鳥,卻不帶到宿舍來,真見外。
平子自認有那麼一些像跟蹤狂,但意識到時他已經溜出了店裡,也沒打算跟到重點,隻是想看看小神娜在做什麼。她剛回瀞靈廷,和家中關系又不好,會有什麼一定要晚上去做的事?
直接問肯定會被糊弄過去,平子有這樣的感覺,而且說不定她會說出讓他無言以對、不能跟着她的内容,未免因小失大。
她沒有回瀞靈廷,而是在流魂界,逐漸遠離中心,從一區到了五區。
不明确的目的地讓這一趟旅程變得有趣味起來,然而平子剛品味到,就結束了——
走過一個轉角,神禮心娜的身影消失。
平子怔了怔,立刻心道不好,但沒有返回,而是繼續往前,走到一個攤子前,好似要挑挑揀揀。
“真子。”有人喚他。
他側頭看去,神禮心娜果然自他身後出現,方才停留于她肩頭的鳥,則不見蹤影。
真的被抓包了啊……平子暗歎。他不認為自己的跟蹤技巧糟到會被發現,唯二可能的是:神禮心娜是被跟蹤的超級經驗者,又或者有誰給她通風報信了。
“噢,小神娜。”平子對她招了招手。
“你在這裡做什麼?”神禮心娜走來:“這裡離聚會的地方有一段距離吧。”
“當然是因為我在尾随你。”平子真子開口,格外坦然。
回答出乎神禮心娜的意料。
“三席翹掉不用買單的重要聚餐,提前跑路,作為隊長當然會想看看他的席官要做什麼重要的事。”平子真子從攤上的飾品中拿起一個,問老闆:“多少錢?”
在她驚訝的注視中,平子真子買下了一枚發卡,朝神禮心娜靠近了一步。
她後退了,幅度卻沒勝過平子拉近的距離。“咔”的一聲,頭發上被夾了什麼,神禮心娜立刻擡手,要拿下來。
“戴着。”平子真子滿意地看了看自己選的發卡:“你可是個女孩,我們隊的顔值擔當,午睡起來都不用梳子,手随便抓抓就算了,飾品可是顯示你品味的,所以,戴着,這是隊長命令。”
“……好。”神禮心娜的聲音很輕:“……謝謝。”
平子擺擺手:“那我走了,你注意安全,别逛太晚,隊裡有門禁,沒忘吧。”
神禮心娜點點頭:“……”
平子轉身走了,他很清楚跟蹤要結束了。他仰頭望着天空
“……能和鳥對話嗎,”平子真子雙手插袋,仰頭望着天空,夜色模糊,不見雪白身影,“還是第一次聽說。”
神禮心娜望着平子的背影消失在轉角,仰頭和停到了檐邊的伊麗莎白交換了一個視線。
伊麗莎白歪了下腦袋,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的樣子。
她做好的是平子裝傻的準備,根本沒有想過他會坦然承認。
也有那麼一個念頭,讓她懷疑平子和大神家有聯系,可看他就這樣走了,好像真的隻是在意她在做什麼。
還以為真子是大大咧咧的類型,她不梳頭的事竟然被發現了,忽然就有一絲羞赧……神禮心娜的手按住發卡,摸不到樣式,又莫名不想将它摘下。
擺脫了追兵,神禮心娜走啊走,夜晚的溫度竟越來越高,她的身體也出現了一絲疲意。往常從沒有在開始前就出現耗盡了力氣的感覺,莫不是在瀞靈廷呆了幾天,對流魂界水土不服了?
她按着腰上的刀,來到一處偏僻高坡,坡下便是西區最大的叢林。
踩着土地下滑,在到達底部時,她忽然一個踉跄。
今晚的第二次,頭也開始發昏了。
神禮心娜撐着地面站起,垂下的手臂搖晃幅度緩慢到叫她不得不在意。
難道真是久違的身體不适?之前從現世到流魂界的時候也是如此,可沒撞上滿月。
什麼都沒有這件事重要。
神禮心娜走向樹林,風揚起葉片,嘩啦啦、嘩啦啦,宛若樂器齊奏。
伊麗莎白也落了下來,停到了她的肩頭。
按照一定路線,就會到達,手掌撫過樹的暗紋,她計算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