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親衛回報,“大王,楚國市面上,糧價已經漲了一倍有餘。”
彭越揮手斥退親衛,暗暗得意,“哼哼,項羽,你自作聰明,以為這樣可以避開我,其實你的糧食損耗也少不到哪裡去。就算齊國鼎力助你糧食,你又能支撐多久?再說,如今齊地田橫叛亂,齊國自顧不暇......”
果然又過了幾日,斥候來報,“大王,此次楚國軍糧在彭城集結。”
彭越“哈哈哈”地笑了一陣,才止住笑,問道:“楚軍此次押運糧草的是誰?”
斥候道:“此次楚軍押運糧草的有兩員大将,除了鐘離眛外,還有季布。”
季布是楚國人,是有名的俠士,也是楚軍的勇将。他為人好逞意氣,愛打抱不平,極重信諾,所以楚國有一句諺語,“得黃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諾。”
彭越自然也聽過季布的名字,不由冷笑道:“這回項羽為了保證運糧順利,可是把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
部将扈辄在一旁道:“大王,末将估計,此次楚軍會防護甚嚴,那麼,此次我們還要去劫糧嗎?”
彭越道:“去,自然要去。即使楚軍防護嚴密,也未必沒有可以下手之處。”其實,這不僅僅是劉邦的來信催他催得甚急;更重要的是,如今的形勢也由不得他不去,畢竟,如果楚軍軍糧充足的話,攻城力度必然加大,對荥陽會是極大的威脅,如果劉邦敗亡,自己也會跟着敗亡。
且說此次楚軍自彭城運糧出發後,彭越便廣撒斥候、眼線,密切監控楚軍動向。這日斥候來報,楚軍已進入睢陽地界,紮營休息。彭越又一一問明楚軍紮營的具體情況,不禁微微冷笑。
扈辄道:“大王,今晚可要去劫營?”
彭越擺擺手,道:“不可,還不到時候。”據斥候所報,此次楚軍的兵力是以前的差不多一倍半,由兩員将領,鐘離眛與季布共同帶領,而且,其選擇的具體紮營地點,一馬平川,并無遮擋。據報,楚軍還砍去營地周圍數裡的樹木,讓可能的伏兵沒有任何遮掩。
雖然如此,彭越也并不心急,所謂堤防和銳氣這東西,其實和勇氣一樣,是逐漸衰減的。當年曹刿說的好:“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楚軍如今銳氣正盛,防範也十分嚴密,如果自己去劫糧,自然讨不了好去。但随着楚軍向西邊的外黃一帶行軍,不僅運糧、行軍十分疲累,晚上分成兩班,防止自己劫糧,更是讓他們累上加累。等到他們銳氣消磨,士卒疲敝之時,才是自己出手的良機。
更何況,由睢陽,到外黃,也并非都是一馬平川的地形,總有楚軍防不勝防的地方。想到此處,彭越不禁呵呵冷笑,吩咐斥候,繼續嚴密監視楚軍動向。
且說鐘離眛、季布兩人率部從睢陽一路西行,眼見快出了外黃地界,天色已晚,兩人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警惕。如果彭越要來劫糧,隻怕就在今夜。
兩人打起精神,吩咐安營紮寨,又如往常一般,令士卒砍去營地周圍的樹木。這夜,楚軍分成兩班,安排在醜時交接,個個強打精神,嚴密注視着營地外的任何動靜。
然而,一夜過去了,除了夜間出來覓食的幾隻貓頭鷹外,隻聽到幾裡外山林中的如泣如訴的數聲狼嚎。梁軍連半個人影也沒見。
東方已漸漸地露出魚肚白色。天空中,半輪殘月依然依稀可見,但想必随着噴薄而出的紅日,殘月即将消失不見。
昨夜,值下半夜的是鐘離眛,他不禁連着打了幾個哈欠,罵道:“他媽的,看來彭越這老小子見我軍防衛嚴密,怯了,不敢來了。前兩次,在南邊運糧時,他不也是不敢來嗎?”
季布勸道:“鐘離将軍,如今仍在外黃邊緣,白天|行軍還是要小心為上。”
鐘離眛撇了撇嘴,道:“好吧,就聽你的,小心為上。隻是實在是太困了,老子在馬上打個盹兒。”
吃完早飯,楚軍拔營起身,繼續向西行軍。鐘離眛雖然在馬上打着盹兒,其實并不敢睡實,兩隻耳朵一直支棱着,注意周圍的動靜。季布更是睜大眼睛,仔細觀察四周,小心防範。
然而這日走了三十餘裡,依舊不見梁軍與彭越的蹤影。此時,楚軍早已經行出外黃地界,鐘離眛與季布都不禁松了口氣。按照以往的經驗,彭越為人謹慎,并不敢越出其勢力範圍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