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病睢冷然道:“原來如此,你們化骨邪師竟不是拿活人創造同類,而是在造武器麼?”
眼瞧這群“人”隻剩個頭顱,想必也是曆經了通體化骨的過程。若是如此,蕭拓未必就成了疫邪,反觀夏清風,已隻剩個上半身,恐怕也是這人頭劍的前身,且誰又說得清這症狀是近日才有,還是十多年前,夏蕭二人相逢之時便有了。
疫邪選中蕭拓當真是偶然嗎?蕭拓之死真是夏清風防患未然而痛心手刃的結果嗎?
如若不然,這夏清風當真是好狡猾,嘴裡竟沒有一句實話!
謝臨風也察覺到了,笑說:“諸位本領很好,疫鬼被姣子封印千年,竟叫你們輕易壞了陣法。”他笑意漸冷,“如何,怎就你們這些喽啰守在這兒,叫你們的鬼主子出來見我!”
這些疫邪說到底也是人,哪裡有能力吞吃萬物化為疫病?不過是做了疫鬼走狗,受牽制被困在終南海,為的就是破除姣子留下的封印,再放出萬鬼,興風作浪罷了。
疫邪師們紛紛落于海面,他們個個着寬袍,戴青色鬼面。
霜靈子騰空扇翅,維持不動。謝臨風念咒,手中鞭登時泛起猩紅的光,正要先發制人,卻聽一邪師道:“還不快走。”
面具之下,竟是個女人!
謝臨風止住動作,一時訝然。
方才說話的邪師似是這一堆疫邪中的頭目,她一發話,其餘疫邪便跟随着喊道:“快走,快走,快走!”
謝臨風呆了,又聽那邪師嗚咽哭泣起來,喊道:“離開,離開!晏堂主!”
她一哭,周圍就跟着哭,凄凄切切,肝腸寸斷,竟有掏心掏肺之意。
晏病睢聽她一言,猜到過會兒興許有壞事發生,然而他此刻并非一人,便拉扯謝臨風的袖子,猶疑問道:“如何,你走不走?”
謝臨風說:“我本就為這化骨鬼而來,如何,你留不留。”
“你留,我就随你。”晏病睢道,“霜靈子,稍後飛穩些。”
他叮囑完後,踩着遍地哭聲上前一步,問:“姑娘,我記得你聲音,當日你偷我荷包,又那般仇恨我,眼下卻願顧我安危,實是良善之人。可否……”
那女子着實激動:“不可!快走!快走!它、它回來了!”
話音剛落,海上竟無風湧起滔天巨浪,浪牆霎時高高豎起——
“轟!”
又在眨眼之間垮塌而下,卷翻了海面上一切事物。
終南海的水沉重非凡,砸得霜靈子凄厲哀嚎一聲,幸得背上二人方才當機立斷,趴得快,沒被這浪給打住。
然而他倆爬起之時,卻見自己已然身處法陣中心。此刻疫邪們還未恢複,法陣隻完成了一半,謝臨風反應奇快,一把勒過霜靈子的長頸,喝道:“快往上飛!”
霜靈子暈得不行,就算聽令也隻是橫沖直撞,加之雙翅浸了水,沉得他根本飛不起來。
“壞了。”晏病睢當即拔了霜靈子的羽毛,說,“這群邪師方才還有智識,此刻應是被操控了。想來是他們的主人已至,來不及了。”
那陣法籠罩着二人,念咒聲一時蓋過水浪。霜靈子亂飛到陣法邊界處,卻一頭撞上賭無形之牆,快要暈得徹底。
二人在其背上一陣踉跄,不料就是這小小一步,竟不偏不倚,踩上了陣法,霎時間,無數柄人頭劍全部目露兇光,盯向謝臨風。
原來這陣法不在海面上,而是随他們腳底而動。
晏病睢說:“他們要殺你。”
“是了。”謝臨風摩擦着鞭身,問,“怕不怕。”
晏病睢化羽毛為暗器,道:“不怕。”
謝臨風說:“我卻有些,你要好好保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