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時候問我是不是有心上人,”劉邦握住他後頸,把人往自己面前壓,輕輕啄他的唇,“我是有心上人,我還和他亂世相逢,他如今在我面前好好的。”
“這就夠了,子房,隻要你好好的,我什麼都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害怕。”
劉邦與他對視,眼神沒有半分雜質:“方才的話,你要重新給我解釋嗎?”
張良的眼眸顔色很淺,這是劉邦很早以前就知道的,他眼裡閃着月光,細碎的光澤映得眼睛通透,無數的話語欲語還休。
“不用了。”張良呼吸一滞,道,“就是這樣的。”
也許隻是一呼一吸間,也許真的過了很久,劉邦的神情并沒有發生什麼變化,隻是眼睛彎起,點了點頭,仿佛隻是随口一問。
看着這雙眼睛,張良忽然從心裡冒出一絲驚慌,想要挽留彌補般,下意識地湊近了,兩人呼吸交錯。
“你……”劉邦錯愕地要說話,卻在下一刻被張良捧起臉,用柔軟的唇封住了話語。
中途片刻喘息,張良臉頰微紅,鄭重道:“我不會害你的。”
回答他的是下一個熱情的吻。
張良後悔的事情不少,今天又多了一件。
就着他自己選的坐姿,此時不再是單純的雙膝跨在劉邦兩側,而是結結實實地雙腿完全被分開,跨坐下來,劉邦一手捏着他的腰不讓人逃。
月光明亮冷冽,張良鍍上一層清輝,顯得纖細而脆弱。
他長發微微濡濕幾根沾在頰邊,眼眸低垂眉頭皺起。
劉邦把這副模樣盡收眼底,偏過頭柔情地親吻他的耳廓,又咬上他的耳尖。
“……不要在這裡,”張良攀着劉邦的肩膀,下意識地就要往上逃,直覺告訴他趕緊離開,“……回去好不好?”
劉邦的回答是毫不留情地用手緊緊攥住他的腰。
張良幾滴眼淚顫顫巍巍地掉下來,妄圖蜷縮身體,往劉邦頸窩埋,仿佛幼鳥般依偎在這個人懷中。
可惜劉邦此刻少點溫情,他又被輕拽頭發而揚起下巴,再次糾纏住了唇舌。
*
蕭何押着鼻青臉腫的慎戎前往帥帳,本想着通報後稍等半晌,讓裡頭兩位整理整理,卻發現回應迅速,掀開帳一看,隻有劉邦在看地圖,頗有些驚訝。
“子房呢?”
劉邦沒什麼表情,睨了戰戰兢兢的慎戎一眼,回答:“他自己帳裡賴床呢。”
正事私事折騰了整整一晚上,張良直到現在都還在沉睡。
“問不出什麼新的來。”蕭何說,猶豫再三,還是問,“是你審的他?”
一大早,這慎戎就跑到他這裡,給了長長一張名單,蕭何人都沒清醒,先被這人腫着的臉給吓得心梗。
劉邦輕快地“嗯”了一聲,道:“差不多吧,子房審的。”
按着張良的想法,合該是慎戎自己去找蕭何自首,然後再吐出一連串情報來才對。可惜劉邦太聰明,腦子都不用轉,自己就把人又從床上提出來丢給蕭何了。
蕭何沒太懂這兩人的腦回路,直截了當問:“你們倆究竟在鬧什麼?”
“他一定要比我們先審的理由很多,”劉邦輕笑一聲,“你想聽關乎私情的還是公事的?”
蕭何沉默半晌:“……公事?”
慎戎跪在地上,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到地裡面,表示自己一個字都聽不見。
“他怕審出來是韓成做的。”劉邦無所謂地道,“不過很好,其實是範增安插的人。”
蕭何沒說話。
事實上,在這個節骨眼上,張良的身份确實頗有些尴尬。
雖然各勢力相互借兵或是謀士投靠都正常,他卻名義上是借過來的韓國司徒,事實上是投靠而來的軍師,一顆心分兩份用,能得到劉邦如此信任,在尋常人眼裡本就已經是極為奇特的事情了。
劉邦沒有去想這些,而是走到慎戎面前踹了踹他,讓人擡起頭來。
“單純審個人而已,不可能心情這麼差。”劉邦眯着眼睛,氣息有些危險,“你還和他說了什麼?”
慎戎渾身一抖,擡頭看劉邦,還未從昨日劫後餘生的後勁中緩過來,就又被這人殺人似的眼神瞪得幾乎腿軟,匍匐在地上求饒。
“求饒沒用,一字一句地給我複述一遍。”
“……是範增讓屬下說的!說若是張軍師要攔,便诘問他、問他……”慎戎隻覺得自己每一個字都重如千鈞,旁邊的眼神也越來越冷,下一秒就要壓得自己屍首分離,“問他張家世代相韓,為何悖主棄義……”
“你他娘的敢提這個——”劉邦破口大罵,擡腳把慎戎踹飛半米,銀光忽閃,他拔劍就要砍。
“沛公!”蕭何按住他的劍,急切道,“此人還不能死!”
劍刃堪堪頓在慎戎喉嚨前,削掉幾根汗毛,慎戎連口水都不敢吞咽,滿臉都是冷汗。
“現在不到撕破臉的時候,”蕭何見勸住了,連忙把劍從劉邦手上奪下來,“等後面自然軍法處置。”
棄韓助楚,劉邦深知這對張良意味着什麼,所以遲遲不敢與他挑明了說,隻想等個時機合适,再與他把疙瘩抹平了。
誰知這些爛人直往張良心窩戳。
“别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劉邦面如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