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知曉的也不算多。”說着說着,約蘭看向了站在旁邊的腱子肉醫生。
“你也退下吧。”亞貝爾德将軍閉了閉眼睛,頭也沒有回的對自己的下屬說道。
“這裡有我,你不需要太擔心大王子的健康。”
“是。”
腱子肉醫生心安理得的撩開營帳簾子走了出去,和亞哈謝大眼瞪小眼。
為了避免有外人竊聽,約蘭擡手便升起了魔術屏障。亞哈謝本想沖進去,卻被彈到了地上。
“不錯的能力。”亞貝爾德将軍平靜的贊許約蘭,就好像普通的營業而非發自内心。
“這本就在你意料之内,也不必特意如此點出。”約蘭搖了搖頭,“你知道亞哈和耶洗别厭棄我的原因。因為我出生的時候,命運便已和猶大的約蘭相連,為此,我得以窺見命運的本質。7次期待,7次失敗。那些反抗命運的我是我,也不是我。但每一次,即便付出了代價,命運也皆會回到正軌。”
“你想說的是,那些人為此到來的原因。是命運的修正。”亞貝爾德将軍面色沉下。
知道亞貝爾德雖然外表威勢可怕,但其實内在溫和的約蘭對上亞貝爾德的視線。
“你不會想知道命運為了自我修正,會讓我們付出怎樣巨大的代價。這份代價不是如你所想的隻是死亡。而是會引發巨大的變動。嚴重到讓一切消失。”
“先知荒謬之言。”亞貝爾德将軍凝神,“我從來隻堅信人的道路(命運),全部都是人自己走出來的。”
“……你和耶戶……那個亞哈之子的想法一樣。他不愧是你的學生。”約蘭的笑容,帶着些自嘲與苦味。
“但我遇見過後果。見過一個世界消失的可怕。那是一切的‘終點’。一切的‘空無’。”
世界崩壞,唯剩下一顆巨樹屹立在世界的盡頭,在壞死的屍體中、在它們的簇擁下,染上霜色,緩慢枯萎,而後轟然倒塌。
那是————
能令人産生融化般恐懼的畫面。
不論是身、還是心。
全部都粘成了一團。
“人類無法反抗人類口中的神。”約蘭垂下眼簾,一雙眼睛像是變了顔色般,透着不似人類的光。
“但神卻又在這命運當中。對命運無力抗争。你難道就不覺得可笑嗎?”
“……耶洗别王後說的沒錯。”沉默半響,亞貝爾德将軍突然說道。
“你不是約蘭。不是她所期待的那個約蘭(孩子)。也不是猶大的約蘭。”
*
嘀哒
嘀哒
血腥味濃厚。
有粘稠的血液從肉·體下落。
歪着頭,被綁在十字木柱上的女人,禁閉雙目,意識早已混沌。
自從同藤丸立香在夢境中見過一面之後,阿斯莫太便馬不停蹄的去到了撒瑪利亞。
結果————
果然找到了這處隐蔽的魔術工坊。
它建立在耶洗别的魔術工坊中,卻又幾乎同耶洗别的魔術工坊完美的融入到了一起。非常奇怪,又異常獨特。與他人的魔術工坊相連,但又完全的自成體系,令人感覺到了幾分熟悉。
【無數被制成‘偶’的從者們面無表情的包圍了他與剛被特異點召喚出來不久的以斯帖。而後————幾道光束擊穿了他的身體。于是他便在這之後和被制作成‘偶’的以斯帖逃亡到了以色列和猶大交接的荒地。】
當初他剛剛抵達這處特異點不久就被亞舍拉擊碎靈核這種事情固然有他大意的原因。
但更顯然的事實是,他的身邊,還有其它……可能‘通風報信’的存在。
回想起當初剛剛來特異點的時候遇到的幾位包括以斯帖在内的從者,阿斯莫太深吸了一口氣。
将從者制作成‘偶’的魔術咋一看很像是迦南魔術,但實際上一深思起來,卻更像————
“……呃唔……”
女子的痛苦呻·吟聲,打斷了阿斯莫太的思索。
“身上都變成這樣了竟然也還活着嗎?”
阿斯莫太在身上疊了幾層防禦術式之後才敢上前,細細的查看女子的情況。
她的腿與手皆從根·部被人砍去,不僅如此,身上也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皮下甚至還蠕動着一些細蟲一樣的生物,不像蛆蟲倒像是被惡意放入的魔術工具(蟲),為女子提供吊住性命的魔力。
按道理來說,已經變成這般模樣的女子死掉遠比活着接受痛苦要好的多。
但是————
“你……想活下去嗎?”
阿斯莫太最終還是想詢問一下受害者本人的意願。
“……請……救……我……”
像是感受到了得救的希望,女子虛弱的将頭擡起,用兩個黑洞洞的眼眶對準了阿斯莫太。
阿斯莫太的心咯噔一跳。
不光是因為女子被摘下眼球而變得恐怖的臉,還因為女子的臉。
她正是前不久才被山努亞救出的女祭司。
透過藤丸立香眼睛查看外界的阿斯莫太當然認識她。
“貝娜?”
“……我……我……”
才逃離一個火坑結果又跳到另一個火坑裡的女祭司貝娜黑色的眼眶流下血與淚的混合物。
恐怖的如同驚悚片女鬼。
“你先别哭留點力氣。我現在把你放下來。”
阿斯莫太說着就像将訂在女祭司鎖骨的鐵釘拔下。
但就在這時,一根箭矢朝他襲去。
阿斯莫太擡手将箭矢攔下,看向箭矢朝他攻擊的方向。
“哼哼呵呵呵。”
身裹着白袍,戴着兜帽與面具,将臉和身體遮的嚴嚴實實的男人從暗處現出身形。
失去了雙手、雙臂、雙腳、雙腿的女子聽到聲音,嘶啞的發聲。
“老師。”
“……那是你的老師?如果你這幅慘狀也是擺他所賜,那麼我覺得你倒是可以不用再稱他為老師。換個新稱呼,例如說■■或者是■■都可以。”阿斯莫太召出自己的武器。
聽到兩個消聲詞的女子蚌住了。
“你還真是風趣。”戴着兜帽與面具的男人發出沙啞低沉的、如同老者一般的聲音,手部的皮膚白皙細膩。
“不過我的學生,可不會說些糟糕的詞語。因為她受到了我的良好教育。仁慈、友善、謙遜、大方、品德高尚。是我專門培育而成的良好素材,就算是那不可言說其名的神都不可能不會喜歡這樣的祭品。”
“祭品?看來又是和某個有着五百年執着的老臭蟲類似的生物。”阿斯莫太歎氣。
“我可是和那種遺忘了自己最根本願望的人毫不相同。”戴着兜帽的老人似乎知道阿斯莫太指的人是誰。
“因為我想做的,永遠都隻有一個。”
“嗯,那你就自己一個人去做吧。我先走了。”準備好術式的阿斯莫太卸掉架十字木柱就想走。
“你以為……有這麼簡單嗎?”
戴着兜帽的男人嗤笑,擡起雙臂。
黑色的淤泥瞬間覆過地面,将阿斯莫太想要利用術式逃走的打算抹去。
“現在,讓我們好好的交流一下感情吧。我會讓你明白,既然使用了少年人的外表,就該像懂禮貌的好孩子一樣,禁止污言穢語。”
一個又一個躲藏在黑霧底下的從者跳出,包圍了少年模樣的阿斯莫太。
*
示劍
夕陽中。
亞貝爾德将軍在亞哈謝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将約蘭重新關進了牢車。
“将、将軍?”亞哈謝瞪大眼睛,本想質問他,卻又不太敢,隻得變成現在這樣委委屈屈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