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個孩子都大了,也都是有成算的,今個兒兒子便想把他們帶在身邊,招待我的幾個同僚。”
聽了這話,盧氏越發的慶幸,心裡忙不疊的念了聲佛,目光落在垂眸乖覺的順哥身上,面上不自覺露出一絲絲的狂喜。
什麼招待啊!這便是人脈呐!
轉念想到秦淮閣,據說金陵八大家族的人都會到場,到那時,順哥便是隻結識三兩人,日後仕途也盡夠。
莫怪人人都想與沈家結親,莫怪人人都想入沈家族學呢!
這方方面面的,都是好處呐!
“去罷去罷,合該帶着他們去見見世面。”
“是,兒子這廂便告退。”
四老爺帶着四位哥兒朝着沈老夫人躬身行禮之後,便闊步出了敞廳,隻不過他身後跟着的順哥兒,在轉身的那一刻,餘光瞥到坐在四仙桌上與四娘咬耳朵的五娘笑的很是開懷,那明眸笑顔的模樣,絲毫不比錦州城姑娘的爽朗少半分,卻又多了幾分嬌豔柔婉。
心裡頭冒出這些個念頭後,順哥兒便立時轉回了眸光,不敢再瞧,隻是耐不住,腦中壓制不住的憶起,那日來榮養堂時,五娘追着自己簪花的場面,腳步頓也未頓的跨出敞廳大門時,耳朵尖卻不由得泛起了可疑的紅,以及一顆怎麼也按不住碰碰亂跳的心。
順哥兒這些個心思,其他人是一概不知的。
待四老爺一行五人離去之後,沈老夫人也朝着衆人擺擺手道
“你們自行回自個兒的院子歇息一二,待巳正時分,咱們出發。”
如今辰初稍過,離巳正還有一個時辰還多,諸如九娘十娘嬌姐乃至八娘,這些七歲以下的小姑娘們,梳妝打扮上倒也不比在家時特意添些什麼,九娘十娘更是簡單,總也不過頭上左右各紮個揪揪,至多在揪揪上戴上簡單的珠钗或者花钗,似她們這般又算不得多的頭發,便是步搖都簪不住。
不過,古來有之,男女七歲不同席,姑娘們一旦到了七歲,身量也高了,頭發也多了,自然得好生打扮起來,便是如八娘如今還差一年才七歲,但凡出門,也得好生打扮的,更别說今個兒的秦淮閣的熱鬧了。
所以,老三房的規矩,不論男女,三歲入學之前,一年四季統共十六套衣衫,三歲入學之後,一年四季是三十二套衣衫,到了七歲,一年四季便是六十四套衣衫。
姑娘家到了七歲,公中更是一年四季打十二套首飾,而七歲以下,一年四季,便隻有四套而已。
這便是考慮到孩子們入了學,便有了同窗或者手帕交,隔三差五的你家花宴我家酒宴還有小友宴會,總不能翻來覆去的穿戴,少不得惹旁人笑話。
譬如這端午節,錢氏早早的在上個月初,便喊了聚寶閣的婆子來遞了首飾樣式圖,再由着幾位姑娘各選了兩件喜歡的圖樣,打了一個月,這個月初便早早的打好,同月錢一塊送到各位姑娘手中了。
當然,錢氏尤為的會做人,除了公中的,錢氏上個月又特意去至寶齋買了些首飾發簪,一來,七娘到了年歲,着實該好生打扮起來,二來,自然是為了落一個寬厚好四嬸的名聲。
又如,盧氏一家子才來梅花巷沒多少時日,但是不論是前院的順哥,還是後院住着的盧氏以及香姐,嬌姐以及玉哥兒,樣樣不落的,什麼雲錦,蘇綢,杭綢,每人送了二十幾匹,倘曉得他們幾人的尺寸,錢氏恨不能他們一家子剛剛到梅花巷時,把做好的衣裳送到他們手裡才好。
這又有料子,又是至寶齋的首飾,還有筆墨紙硯。
論起來,錢氏這個老三房的當家主母當真是沒得說,便是盧氏那般看她不順眼,卻挑不出半個毛病來。
不過,憑萬家在錦州的根基,家裡頭不說金山銀山,也是不缺銀子的主兒,此番又是難得來金陵,生怕江南這些世家瞧他們不上,盧氏一邊拿着公中的銀錢,一邊又拿着自己的四房,用到的用不到的,都買了個十足十。
現下,端午這麼個熱鬧的日子,盧氏自也瞧不上錢氏準備的那些衣裳首飾,而是拿出自己十分名貴,幾乎可以傳家的幾套祖母綠首飾,自個兒與香姐各挑了一套戴上,又給嬌姐挑了兩支戲蝶的發簪簪上,又拿了早在錦州城便量身做好了的蜀錦衣裙。
通身行頭下來,且不論其他,氣派定然是氣派的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