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姑娘才三歲多點呀!待到下了船,坐馬車會梅花巷時,姑娘可尋個由頭,同十哥兒同趁一輛馬車,屆時再借着年歲小,好奇心重,免不了就是有失分寸,最好再掉幾滴眼淚,亦或者直接以退為進的當着十哥兒的面,自個兒為自個兒求了懲罰,相信十哥兒總歸念着與姑娘的兄妹情誼,而姑娘又自行罰了自個兒,十哥兒定然不會再去太太面前告姑娘的狀了。”
聽了夏朵這一招以退為進,不論是九娘還是春草,都忍不住雙眸一亮,隻是稍待過後,春草不由得憂心忡忡道
“十哥兒到底是姑娘嫡親的兄長,不論心裡頭做哪般想,都會顧忌着姑娘的,可是那陸三郎,萬一他是個嘴巴不牢靠的,對外人提及此事來,姑娘雖年歲還小,可少不得要鬧出大笑話來,屆時,姑娘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對于春草的擔憂,倒也實屬常情,畢竟陸三郎與她非親非故,說到底自個兒在他重孝其間,便提及了他的親事,已然是在将他大孝子的名聲往地上踩了,想那陸三郎不與她一個三歲小丫頭計較就已是難得,至于九娘的名聲,那便更與他不相幹了,指不定還要拿九娘今日的說辭,同沈家談利益交換呢!
可是九娘卻未想那麼多,隻憑着直覺,搖了搖頭道
“陸三郎不是那種慣愛道人是非的小人。”
春草瞧着九娘滿臉的笃定,想了想卻始終提着心吊着膽,終究還是不放心的開了口
“姑娘才瞧了那陸三郎一面,怎知他是個好的,俗話說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負心多是讀書人,姑娘當多留個心眼才是。”
不知為何,九娘想着陸三郎那樣兒的姿容相貌,又親眼瞧着他與自個兒的兄長以及順哥兒凱凱而談,每每都将自個兒兄長一順哥兒說的口服心服,便覺着,他當是個君子。
可是,又自知春草所言極是,想了想,便小聲咕哝了句
“我被兄長呵斥着向他賠禮緻歉時,他還向我作揖回禮,說我年歲小,此番話隻招人喜呢!否則,兄長哪裡會忍到現在都不發作。”
九娘到底心裡頭沒底,話到最後,便是連她自己都聽不到自個兒的聲了,然而夏朵卻贊同道
“的确似姑娘所言這般,奴婢當時特意留意了陸三郎的神情舉止,瞧他替姑娘說話時,并不似作僞,雖不曉得他心裡頭到底做哪般想,但,再瞧他待十哥兒與咱們的态度,倒也如旁人所言,他真個兒是謙謙君子,而君子又怎會同旁人道一個三歲姑娘的是非長短呢,倘傳揚出去,隻怕他的名聲也會受到質疑,且姑娘還是沈家嫡女,他就無懼沈家在金陵的聲望。”
九娘點了點了後,覺着夏朵此言頗是有理,也便放下心來,然而春草卻又尋思了一番,還是有些不放心道
“可萬一他真個兒是披着君子的小人呢,也無需他自個兒說些什麼,隻身份服侍的小厮,同旁人家的小厮說叨幾句姑娘的不是,姑娘且要丢了大臉呢!”
春草所擔憂的,也是這些年裡,金陵那些個家族裡頭傳揚出來的流言蜚語慣常的宣揚法子,多的是奴仆多嘴多舌而毀人名聲的。
九娘不由得皺了皺眉,而夏朵卻轉了轉心思,立時就滿口笃定道
“既是他枉做君子,那咱們姑娘也做一回小人,之前打探的陸三郎的親事,便是傳出去一星半點,那麼陸家大太太與三太太,不僅會名聲不保,在外人看來,陸家三房不合,亦或者陸家長房與三房見二房的陸三郎年少失怙,欲借着他的婚事謀奪二房的财産,亦或者,欲毀陸三郎孝子的名聲,陸家的名聲壞了,陸三郎作為陸家二房嫡子長孫,又豈會坐實陸家的名聲毀于一旦,便是瞧他為了避開大房與三房而搬到浦口,對外宣稱結廬守孝,便可知曉,他很是不願讓外人瞧陸家的笑話,這便是他陸三郎的把柄,現在卻握在姑娘的手中。”
話到這兒,夏朵已然将話說的很是清楚明白了,九娘又豈是蠢貨,自然就連連點頭笑道
“呵呵!眼下陸三郎有我的把柄,我也有他的把柄,以防萬一,咱們得尋個法子,再去見他一見,總得讓他曉得,咱們也不是任他拿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