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九娘羞澀不前時,劉媽媽第一反應是這樣極好,畢竟順哥兒背九娘的由頭都尋好了,瞧順哥兒那高大壯實的模樣,也不怕摔着九娘,九娘這小身闆,更不怕累着似一頭豹子的順哥兒。
可是再想了一想後,劉媽媽還是朝順哥兒忙擺手道
“哎喲喲!這哪裡能成,老奴這老胳膊老腿還得用呢!哪裡讓順表少爺背咱們姑娘下山,這要是傳出去了,豈不教人說我們姑娘隻把順表少爺當個奴仆使喚呢!”
順哥那廂蹲在地上也不會回首,隻笑呵呵的開口再催上一催,卻不料,站在兩個台階下的阿戎卻笑嘻嘻的應了聲
“倘九表姑娘不嫌棄,奴背着九表姑娘下山便是。”
隻這一聲落地,劉媽媽乃至九娘都驚愕的愣在了裡側的石階上久久無法言喻,委實是料不到,阿戎一個小厮,怎般如此無禮的說出此等背一個姑娘下山的事兒,便是九娘年歲再小,那也是沈家嫡女,又豈能讓一個小厮碰一指頭呢!
可是,阿戎畢竟是順哥兒的貼身小厮,又是打錦州來的,這會子不僅是劉媽媽,便是年歲小小的九娘都能尋思出阿戎此番無禮的話,并不是故意為之,而是錦州規矩不同于金陵所緻。
但,阿戎不太通金陵城的規矩,蹲在地上的順哥兒卻是在沈家族學待了些時日的,哪裡不曉得江南女子的清譽大過天,這廂幾乎想也不想,便立時叱了一聲
“胡沁個什麼東西,九表妹雖未到男女不同席的年歲,可也是沈家未出閣的姑娘,哪裡是你能背得!都是平日裡縱容的你太過,待回了梅花巷後,你便好生學學江南這些個規矩,否則,你自回了錦州罷!”
那廂阿戎一驚之下,心下已然懊悔不跌自個兒的多嘴多舌,卻偏生好心辦了壞事,又朝着九娘的方向躬身拱手緻歉
“對不住對不住,都是奴的不是,還請九表姑娘原諒奴的無知,奴回去後,定好生學江南的規矩,再不多嘴多舌了。”
阿戎的話音還未落地,劉媽媽張嘴想應一句無事時,便又聽到順哥兒的聲音
“九表妹莫怪,我這小厮雖有時說話不過腦,不過卻是個嘴巴極嚴的,極衷心的,萬不會将今日之事宣揚出去半個字的。”
頓了頓,仍舊不給九娘以及劉媽媽開口的機會,順哥兒又往下道
“九表妹就莫要推辭了,容我說句不妥帖的話,今日九表妹随我下山,已是不妥,難道還要在乎我背了九表妹下了一遭山,倘再耽擱下去,隻怕天色便要見亮,到時便有香客上山,萬一碰到個識得九表妹的熟人,反倒是壞了事呢!”
事已至此,正如順哥兒說的那般,左右今日之事早已失了規矩教條,便是由得阿戎背一遭,也沒得什麼姑娘清譽不清譽之說了,又何論,是順哥兒親自背了九娘下山去。
隻稍稍想了想,九娘便從劉媽媽懷裡頭走到了順哥兒蹲着的背後,又忍着滿心的羞澀,小小的身子朝順哥兒的背後一伏,便含羞帶怯道了句
“此番辛苦順表兄了。”
順哥兒自幼習武,這廂真個兒覺着背上的九娘輕若無物,站起身來,又半轉了身子,便穩穩當當往下走。
“九表妹莫同我客道,自打應了九表妹的請求後,我與九表妹便算着一條繩上的朋友了,朋友之間,自是要同進退的。”
這廂九娘覺着順哥兒的背果然如将才自個兒所想那般厚實有力量,一邊閉着眼覺着窩心極了,一邊聽着順哥兒的言語,越發覺着順哥兒委實偏頗自個兒太過,心裡頭便不由得升起一股子莫名喜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