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稍過,夜色正濃。
九娘聽了夏朵将将從寺前主持禅院打探來的消息過後,不禁拍了兩下心口,并長長松了口氣,嘴裡頭更是嘟哝了句
“可算是将那災星接走了。”
春草邊服侍着九娘在羅漢床上躺好,又忙着掖被角時,恰聽到九娘這一聲咕哝,不免就接了句
“姑娘說的是呢!倘那長興侯府的小公子磨蹭到寅時再走,豈不要同陸家三郎撞個正着,屆時壞了姑娘的全盤計策,那才是真個兒的災星呢!”
掖好被角後,春草瞧九娘舒舒服服的歎了口氣,又合了眼,倒是沒有回應半個字,不過,瞧她家姑娘閉了眼睛,嘴角還微微上揚的弧度,也能瞧出是高興極了,也便沒有再多話,隻露出個憨憨的笑容,又側身接過了夏朵捧着的被褥,同劉媽媽還有夏朵一塊就着羅漢前那一塊木質腳踏鋪起了被褥,合衣躺下的那一刻,倒是聽到夏朵在身側嘀咕了句
“将才去空明師太的禅院裡頭打探,倒是瞧了眼上山來接那小公子的兄長,瞧着打扮,也是福貴的很,隻是同他那弟弟比起來,倒是收斂的多,并沒有穿金戴玉,竟有些似咱們金陵世家公子哥兒們的打扮呢!還有那些個跟在他後頭的小厮,約莫有十二三個之多呢,一個個的手裡頭俱捧了不少的禮,瞧盛禮的匣子都是上層的酸枝木,裡頭裝的禮必定也是貴重的很,奴婢還聽那守門的小師傅說,那小公子的兄長,還特特捐了五百兩的香油錢,瞧這出手闊綽的樣兒,倒似長興侯府嫡支的子弟呢!”
原本歡歡喜喜準備見周公的九娘,這廂躺在半人高的羅漢床上,突聽得夏朵這麼一番嘀咕,忍不住就睜開杏仁大眼應了聲
“待明個兒回去問問大伯母,便曉得他們究竟是長興侯府哪一支的子弟了。”
劉媽媽熄滅了桌上的清油小燈,一時間,屋裡頭陷入了黑暗之中,待适應了片刻的黑暗,劉媽媽适才輕手輕腳的摸索到腳踏的被褥上躺了下來,便立時接了話茬道
“姑娘明個回梅花巷,還需把這樁事兒告訴太太知曉,否則,依老奴瞧,以空明師太的為人,隻怕日後會尋了機會将此樁透給太太或是老夫人知曉,倒是憑白叫太太覺着姑娘不夠懂事明理,如此一樁事兒,也不曉得提前知會她一聲。”
輕歎了聲後,又撇了撇嘴,九娘才不情不願的應了下來
“曉得了,這事兒瞞也瞞不住,左右是那長興侯府的小公子惹出來的事兒,母親便是要怪,也怪不着我頭上來。”
翻了個身,九娘再次合上雙眼,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而腳踏并排挨着睡在一塊的三人,原本閑适了一日,倒是舒舒坦坦,可經了傍晚那一通鬧,又為了探清楚那長興侯府小公子究竟幾時被他兄長接回去,以免同陸三郎碰個正着,誤了九娘的事兒,一通折騰下來,已然過了子時,再想着寅初便要起身,好赴陸三郎的約。
這一樁樁連驚帶吓的忙活下來,倒是一個個忙的身心俱疲,如此,便俱都打住了話頭,不過多時,便沉沉睡了過去。
寅正時分,有了前兩次的經驗,這一次的九娘幾個,倒是比之前兩次越發顯得從容不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