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抽噎着接過來,搖搖頭。
玉生臉一黑,當即給了他一錘,“這可是蘇皇後的遺物,小世子别再成天犯蠢了!”
一聽這話,周明赫連忙将玉佩舉到眼前仔細翻看兩遍,他猶放心不下今日被周嫽狠狠訓斥了的事,忐忑看向玉生,“公公......這是姑母讓您給我的嗎?明赫該怎麼做才能取得姑母的原諒,公公,我能去找姑母認錯嗎......”他在玉生漠然的注視下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低下頭去,漆黑眸子裡滿是郁色,無人可見。
玉生冷冷瞥了男孩一眼,答非所問:“奴才今兒是來給小世子講講這枚玉佩裡的故事。”
他簡單将蘇皇後、顧憲勉以及紹帝三人的糾葛講述一遍,又大緻說了下公主眼睛的事,然後又絮絮叨叨講了許多公主從前在椒房宮裡的事。講這些時,他一直仔細盯着男孩,不願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情緒反應。
周明赫剛開始還隻是呆呆聽玉生講這些,等到後面聽到姑母從前的故事,終于忍不住落下淚,無聲哭泣。
玉生見此,态度略微軟和下來,纡尊降貴蹲在男孩床邊,輕聲細語道:“其實公主膽子小的很,她隻是太愛小世子了,所以才會害怕,害怕小世子會向蘇皇後一樣離開她,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要求小世子乖乖聽話。”
周明赫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從玉生的角度隻能見到連串的淚珠滴落在床上,确認男孩聽進去了自己的話,他才繼續講:“公主也能明白小世子今日不懂事隻是出于對她的關心,但是小世子有沒有想過,您那樣強拉着公主對他訴說自己的心意,對公主而言真的好嗎?公主是因為将您看做自己最重要的人,才想要完完全全地護住小世子,可小世子呢?”
他用一種從未對男孩展現過的柔和态度說出來:“小世子今日說出那樣的話,說到底還是由于對您而言,公主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吧,所以才會忽略公主想要保護您的感受,非要去做些什麼證明自己。”
什......什麼?
周明赫不可置信望着玉生,坐倒在床上,失魂落魄搖搖頭,喃喃自語:“不,不是這樣的,我從沒這麼想過,我怎麼會這麼想呢?”他猛地撲上前抓住玉生的衣服,神情激動為自己辯解:“公公!公公!您誤會我了——不,姑母誤會我了,我絕沒有過這樣的想法!姑母對我來說就是最重要的人啊,是比我自己還是重要的存在,我怎麼可能會......”
他一臉慘白用了周嫽的話,“我......我這是一己之私嗎?”
“您這就是一己之私啊!”玉生痛心疾首,“您是世子,是公主養育的孩子,您每天隻要按照公主的吩咐做事,閑時多讨公主歡心就夠了,不需要整日想着想那。小世子啊,您隻是個小孩子,公主的眼睛奴才能不上心嗎?奢雪橫雨她們能不上心嗎?這些事壓根兒用不着您去憂慮,無論您有什麼煩惱,隻要跟小墨子說一聲,奴才就會為您解決。”
他重複那句話:“您什麼都不用想。”
男孩緩緩擡手,看着自己印着四個血紅指印的手掌,無意識開口:“我什麼都不用想......”
周嫽不知道玉生都對周明赫使了哪些手段,總之出發去韓氏府邸當日,男孩已經不再叫嚣着要幫她想法子了,絕口不提那幾個掌握解藥信息的漢坎那人,十分乖巧得摟住她的胳膊撒嬌,請求這幾天能否常去給她念書。
“自然可以。”她很是滿意,捏了捏男孩的耳朵,“我們明赫那麼可愛的孩子,姑母哪裡舍得拒絕呢。”
男孩立刻綻放天真燦爛的笑容,與她玩樂了一路。
今日休沐,若無意外韓雲洲是在家的,興許還能在那裡碰上韓永玢。
周明赫兩隻手撐着下巴,眨巴眨巴眼,歪頭問對面的奢雪,“東河郡主是我表姑奶奶,那我該怎麼稱呼那個叫韓永玢的男人呢,表、表叔父?”
“他算你什麼叔父?”周嫽不屑冷哼,“不必理會他。”
“好。”男孩笑盈盈應下,唇紅齒白,玉雪可愛,“姑母不喜歡的人,我也讨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