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又一年,很快便到了蘇家兄妹二人聯考的日子,聯考結束後,他們也獲得了一段久違的輕松假期,便商量着一起去爬山。
因為人多熱鬧,還是約了幾個好友,陶瑩瑩自然是在的,不過去年一起遊玩的一個盧姓男生有事去不了,但剩下的孫姓男生正好帶上了他的小女朋友杜小姐,所以人數沒變還是六個,三男三女。
曾白鞏開車載着幾人到了山腳下,後面的路就要徒步走上去了。
剛開始還好,大家才到山裡,被茂密的山林,蒼翠的綠樹,以及明顯不同于城裡的寂靜之聲所吸引,都走的興緻勃勃,有說有笑。但随着越爬越高越走越久,漸漸都覺得有些吃力了。
蘇庭生和孫東鶴都是嬌生慣養的少爺,平日裡外出都是坐汽車的,乍然要在山林裡走這麼遠,都有些不适應,但因為他們是男子,雖然不适應但還有體力支撐,比起另外幾個女生還是要好很多。
唯一的例外是陶瑩瑩,她自小父母雙亡,寄住在叔叔家中,叔叔家雖然也是做生意的,但是小本買賣,根本比不上蘇家孫家這樣的大戶人家,所以平日裡的陶瑩瑩很是節儉,甚少坐車,一般都是走路上下學。
她一馬當先跑到最前面,站上一個山頭,一腳踩着旁邊的石塊,一邊居高臨下對着落在後面的幾人叉腰笑道。
“哎呦喂,說要來爬山是你們,怎麼到了山裡爬不動的也是你們啊!照你們這種比烏龜還慢的速度,咱們别說趕到山頂看日落了,直接在山頂打個地鋪,等明天早上太陽出來吧!”
她是那種長相很大氣的姑娘,圓盤子臉,大眼睛,黃皮膚,這時被太陽光照着,一張臉呈現出小麥色,健康而紅潤,連兩頰上的那些細小雀斑都變的生動起來。
走在人群裡的蘇庭生擡頭望着她笑起來。
“密斯陶,我這雙鞋子不太合腳,所以走的慢了點,不過你可别高興的太早,馬上我就要追上你了。”
他邊說邊在地上磨了磨鞋子,果真速度快了起來,陶瑩瑩笑吟吟地看着他追了上來,眉頭一挑,轉身又繼續往前去了。
有人在前面開路,後面的大部隊似乎也提升了些士氣,蘇庭月攢足力氣,腳下步子也跟着快了起來,但不過一會兒,就不行了。
兩隻腳像墜了石塊似地提不起來,胸口像是堵了一股氣,吸不上來呼不出去,她甚至聽不清周圍的聲音,耳中隻有自己粗重的喘息聲,呼哧呼哧,一聲重似一聲。
曾白鞏的手就是這時候伸到她的面前的,蘇庭月起先并不願意去扶,直到曾白鞏道,“他們都已經走遠了。”
她擡頭一看,前面可不是沒人了麼,隻有風吹動樹葉的簌簌聲。
這種情況下,再矯情似乎也沒什麼意思了,蘇庭月終于将手放到了曾白鞏的手上。曾白鞏用力一拉,直接将她往前拉去。
有一個人借力,果然輕松很多,沒一會兒,蘇庭月就覺得自己的呼吸順暢許多了,也有力氣來跟曾白鞏說話了。
“你怎麼沒有跟他們一起?”
“我為什麼要跟他們在一起?”
曾白鞏回答完,沉默着又補充道。
“本來,我也不是來陪他們爬山的。”
不是陪他們,還能是陪誰,當然是自己!
這一年他們寫給彼此的信中,互表衷腸的話多了去了,蘇庭月以為自己早已習慣,沒想到寫在紙上和親口說的終究是不一樣的,再次聽見他說這種話,還是會難為情。
她紅着臉,扭開頭,裝作欣賞兩旁的風景,半人高的野草雜亂地生長在路的兩邊,偶爾能看見一叢又一叢的不知名野花混在其中,引來一兩隻蜜蜂或者蝴蝶。太陽穿過樹蔭,落到地上,草叢裡,野花間,變成一個個光點。在這些光點裡,有着兩道影子,一高一矮,一大一小,相依挨着,彼此拉着手,正是她和曾白鞏的影子。
她搖一搖手,地上的兩道影子牽着的地方也跟着擺了擺,于是,她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之極的事似的,咧開了嘴,又搖了一搖,看着地上的影子擺了擺,再搖再擺,樂此不疲。
蘇庭月專心看着地上的影子時,曾白鞏就專心地看着她,可以看見太陽的光點在她臉上閃過,照亮她那白皙粉潔的肌膚,上面一層淺淺的絨毛,就像挂在枝頭的水蜜桃似地,她彎着眼,翹着嘴角,一副很快樂的樣子。
于是,曾白鞏也笑了。
他們是半個小時之後趕上前面一撥人的。
蘇庭生孫東海他們已經彙合在一處,正停在一條溪邊休息。
“我就說吧,曾白鞏肯定不會把你妹妹弄丢了的,你偏不信,還要回去去找,要不是我攔着你,豈不是白跑一趟!”
蘇庭生聽了孫東海的話瞥了曾白鞏那邊一眼,不吱聲,手裡拿着小石子,繼續往遠處水裡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