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的晚風已經侵染了初冬的涼意,被怒氣裹挾的汪尋還沒走出兩步就凍地一哆嗦。
大意了!早知道批件校服也好。可衆目睽睽下再折返說不定她今天就再無尋人的欲望。
猶豫間李佳明追了出來。
“對不起,把你作業打濕了。水漬差不多幹了,就是有兩三頁字洇開看不太清,不過我可以……”
跟出來就為了說這些,汪尋的逆反情緒一下被點燃:“能不能别管我!”
李佳明本意是看同窗多年的情分拉上她一把,同時為自己學習找個伴。但現在當事人感到苦惱提出異議,他好心成了驢肝肺,自然沒有繼續的理由。
“好。”
李佳明的反應太過平靜,反倒顯得汪尋無理取鬧。她咽下險先脫口而出的埋怨,洩了氣。
無視尴尬的氣氛,李佳明把搭在手臂的藍白校服遞給汪尋:“把校服系在腿上,不會那麼冷。”
他人還怪好的勒。
“嗯,謝謝。”
“不客氣。”
眼看汪尋重心偏移,奧特兒迫不及待跳出來:“即刻确認王浔是否重生!”
“她哪個班的你倒是說啊!”
脾氣上來的汪尋随口把心裡話吐了出來,讓一旁的李佳明有些雲裡霧裡:“她是?”
“呃,不是和你說話,嗯,”
她像是想到什麼:“或許你知道王浔是哪個班的嗎?那個名字和我差不多的。”但馬上垂頭喪氣,“不對,你怎麼可能知道,當我沒問。”
汪尋胡言亂語的間隙,李佳明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試探地回複:“你是說九班的王浔?”
汪尋下意識道:“你認識她?”
“物理老師課上提到過。”
七班和九班共享物理老師,所以兩個班級經常被比來比去。老師在七班誇耀九班的王浔從月考倒數到期中逆襲前十是多麼多麼努力的同時,名字相似的某人正搔頭抓耳偷偷做數學作業,自然不記得這茬。
“是嘛!沒在意,謝謝啊。”
汪尋自顧自說完拔腿就走,隐約聽到身後李佳明似有若無的“不客氣”。
七班和九班同在二樓,汪尋沒兩步就到達了目的地,她毫不費力地認出了王浔。
在一張張寡淡模糊的臉中間,那個人鮮豔得有些過分。用時髦點的話說,她和其他人不在一個圖層。又或者說老天爺隻給她開了柔光濾鏡。
平心而論,王浔算得上美女。尤其是擺脫了當下高中生特有的土氣,現在的她簡直是青春靓麗的代名詞。
汪尋不由得多看了幾眼,越來越确定她也重生的事實。
保險起見,她還是托人把王浔叫到了樓梯間。
“好久不見,最近過得怎麼樣?”
“我們,”對面的女孩有些訝然,略微思索才道:“見過?”
正如汪尋所料,王浔不會輕易露餡。但她可不是個合格的演員,索性直奔主題:“運動會上唯一的神是你寫的吧,今年還沒這種融合梗,以你當年真實水平恐怕考不到現在的高分,所以你也是”
“對。”
王浔承認地太過幹脆,汪尋不由質疑她剛才裝的必要性,瞄她一眼才繼續給出自己的結論:“你也是重生的!”
“重生?”王浔重複咀嚼這個詞,昏黃的燈光下她的表情晦暗不明,随後又搓着指尖頗有些玩味地說:“你這麼理解也沒錯,畢竟人生确實已經重新開始。”
“可這也太巧了不是嗎?哪怕重新來過,我倆同時回高一的概率比我中彩票還低,我還是不敢相信!”
“無巧不成書,你不覺得我們名字相似已經是最大的巧合。也許老天爺自有安排。”
汪尋立即表明立場:“我是堅定的無神論者。”
王浔撩了撩頭發毫不在意地笑笑,“那你怎麼解釋現在的情況?”
“我”
“請将本系統慎重轉交給王浔!請将本系統慎重轉交給王浔!請将本系統慎重轉交給王浔!請将本系統慎重轉交給王浔……”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天大的事情說一百遍。
眼看汪尋毫無征兆開始按太陽穴,王浔貼心道:“你怎麼了?頭痛的話回去吧,這裡風大。以後也能聊。”
今天很冷,樓梯間也不是封閉式,但汪尋挑的是個無風的好位置。既然對方沒有聊下去的意思,她也不必自讨沒趣,何況在沒問清楚前她可不能就這麼把系統拱手讓人。
于是她順着台階就下去了。字面意思的下去。
告别王浔,她沒有着急回教室,想着先下樓走兩圈清醒一下。奧特兒在她說出“好處”兩個字後就消停下來,正好給她留出思考的時間。
她的“旅程”并不順利,還沒走出教學樓,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猝不及防闖入她的視線。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汪尋目不斜視,打算繞過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