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影子突然跌跌撞撞沖過來，她躲閃不及和來人撞個滿懷。
女生一副泫然若泣的可憐模樣，輕咬嘴唇跑開了。不遠處的罪魁禍首靠着牆雙手插兜潇灑得很。
渣男是姜卓無疑。他和往常一樣找小女友說說話，沒想到對方要求自己和其他女生保持距離，他歪嘴思考兩秒，發現自己實在做不到。
本想打哈哈略過，小女友不依不饒，姜卓被說煩了幹脆提出分手對誰都好。結果對方倒打一耙，說他根本早就想分手，現在終于找到借口，總算如意。他不想吵架，回複“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後女友就哭哭啼啼跑了。
高中第一場戀愛這麼快就黃了，是有點可惜。不過問題不大，他的身邊從不缺女性朋友，沒了還能再找。
姜卓率先注意到汪尋，戲谑道：“你怎麼偷偷跑下來玩，你家那位不是看你看得很緊？”
汪尋沒理會，徑直往前走。
“跟你說話呢，幹嘛不理人！”姜卓憑借腿長優勢兩步來到汪尋跟前，伸出胳膊擋住去路卻被她靈活鑽過，隻好讪讪收回手。
“很忙，沒空，找别人。”汪尋一個拒絕三連，開始漫無目的地瞎溜達。
“奧特曼出來，别裝死，我問你……”
問出的話石沉大海，久久沒有回音。要不是考慮到影響不好，她好想叫兩聲發洩情緒。
“喂喂喂，大姐，你有點眼力見行不行，别往前走了。說你咋還不聽呢？”
汪尋被姜卓一把拉住，這才注意到不遠處的涼亭裡有一對卿卿我我的小情侶。要不是姜卓及時提醒，她大概率會不識趣地闖進去。這麼說是該謝謝他。隻是……
汪尋正式擡眼瞧他，有些不解：“你怎麼在這裡？”
姜卓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跟着汪尋想知道她到底要忙什麼，聽她這意思是完全沒看到自己。習慣了被異性關注，姜卓一時有些不忿：“就許你在這裡不許我在？學校你開的呗！”
看在同窗的份上，汪尋盡可能不去計較姜卓的挖苦，心平氣和道：“怎麼不去追你女朋友？”
提起這茬姜卓就憋屈，又覺得自己果然是有病才跟着别人無頭蒼蠅似地亂竄，語氣更沖：“用你教？小爺我現在是自由身，追個屁。”
汪尋上下打量他兩眼，聯想到教學樓底下看到的一幕，認清自己被遷怒的事實。她不想和姜卓過多糾纏，眼下狗系統又玩失蹤，自己何嘗不是郁悶至極。
汪尋留下句輕飄飄的“你開心就好”再次略過姜卓往回走。
不甘心被異性忽視且心情非常不美麗的姜卓同學來勁了，想都沒想追了上去，在汪尋身邊絮絮叨叨。
“你跑下來幹嘛呢？我保證不告訴陸文文。”
“小爺我好歹借你抄過作業，也算有點革命友誼不是？至于這麼冷淡？聊聊天也好啊。”
“要不我帶你去秘密基地？我可是”
汪尋腳步一頓，“北門老樹背後？”
學校北門很小，隻供走讀生進出。不遠處好幾顆枝繁葉茂的老樹，配合牆上野蠻生長的藤蔓，恰好擋住了和周圍融為一體的老舊木門。
“你竟然知道！”姜卓震驚于自己偶然發現的秘密基地被别人搶先識破，興緻缺缺道：“那也沒什麼好去的了。”
他不知道的是，汪尋之所以能說出“秘密基地”的具體位置，是因為姜卓每交往一個女友就帶人家去一次。一傳十，十傳百，等他們畢業，省中幾乎無人不知北門樹後有塊姜卓專屬戀愛聖地。她甚至也曾偷摸來瞻仰過。
所以當汪尋主動提出去看看的時候，姜卓十分意外。但閑着也是閑着，他很願意出去走走。
打開老舊木門，入眼是一間廢棄木屋，依稀可以看出生活痕迹。不知道學校當年怎麼規劃的，把它圈了進來。
房子頭頂有一半是天窗，月光傾灑而下給兩人提供光明。桌椅闆凳健在，汪尋嫌髒沒碰，倒是姜卓大咧咧一屁股坐下，招呼她擡頭看天。
月亮高懸在星河之上，散發着清冷的光芒。汪尋已經很久沒有看過這麼黑的天、這麼多的星星和這麼亮的月亮了。她對夜晚的印象還停留在黑不下去的天空、幾不可見的星星和永遠籠着一層霧似的月亮。
木屋隔絕了冷氣，正是觀夜景的好地方。
“你一直仰頭不累嗎？”姜卓把唯一帶靠背的椅子推給她，“坐下來看呗，這裡真的不錯對吧？”
和走讀生不同，住宿的學生要自己洗衣服。汪尋婉拒了他的好意，突然了然道：“真好，怪不得你一直來。”
“也沒有一直吧，我也是國慶回來才發現的。”姜卓撓撓頭迷惑了，“你又是怎麼知道的？我記得你回家不走這條道。”
要是十五歲的汪尋聽到這話又得想入非非，誤會他也在悄悄關注自己，兩人又能有交集實在太美妙了。
二十七歲的汪尋坦然很多，自然地扯開話題，說要回去了。
和姜卓在“秘密基地”獨處，可能是因為本來就沒故事吧，她毫無負擔，甚至連釋懷感都沒有。有一瞬間也想問姜卓對以前的自己是什麼看法，但轉念一想從小到大收到的文靜标簽夠多了，沒必要聽學生時代有過好感的人再說一遍。
兩人同行回到教室，等待他們的不止作業，還有陸文文陰沉的臉。
“哪去了？”
“廁所。”“操場。”
陸文文狐疑地看向汪尋，“去操場做什麼？”
“褲子濕了去操場跑兩圈，吹吹風幹得快。”
理由聽着就扯，但陸文文竟然沒追究，反而把姜卓叫了出去。姜卓到底是年紀小，猜不到班主任已經讓人提前去廁所找過，幽怨地望一眼安然無恙已經坐下的汪尋，不情不願地跟了上去。
“你的作業本，幹了。”
李佳明恰到好處的動作讓汪尋錯過了姜卓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