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腦袋在不停向左向右擺動,人也不停往下跑,邊跑邊探頭出來盯着張景月,死死盯着,像是看見了什麼似得,張景月從他看不清面容的臉上感覺到了興奮。
鐵鍊撞擊地面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近,黑暗中張景月松了緊緊捏住扶梯的手,一步步後退。
又一個閃電一滑而過,那人又下了一層樓,離他不過僅僅一層樓的距離,張景月看見他在透過欄杆縫隙死盯着他,頭比剛才更加瘋狂地扭動着,身體也在抽搐着下樓。突然,他嘴巴張開,嘴裡的面全掉下來,還有液體,猩紅炙熱的液體從他嘴裡噴出來。
是血。
這一幕狠狠沖擊着張景月的大腦,縱然他經曆頗多,卻也沒法承受下這一幕,大腦給予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跑。
張景月轉身就跑。
“嘭!”一聲,腦袋狠狠砸在沉重的安全門上,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都崩到極限的張景月倒了下來。
......
“他最好是死了,不然,我不介意讓他再死第二次。”白色SUV隻坐了段飛和李文強兩個人,車子在空曠無人的山道上飛速疾馳。
車内空調開得足,溫暖如春,李文強在駕駛位開車,坐在後座的段飛面目陰沉,牙死死咬着陰沉沉開口:“我不會讓分局任何人發現是我推他下去的。”
“飛哥…”李文強忍不住從後視鏡看他。
段飛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漏了嘴,他死瞪着李文強,威脅:“包括你,你也一樣。”
李文強卻沒那麼害怕,他認真道:“我不會說的,飛哥。”
張景月丢了這件事是瞞不住的,許燃聰明如斯,他們找借口說張景月一直和救援隊在西鳳山找人沒時間來醫院,說他們一起住在山腳一家民宿内。
李成峰演技拙劣,最開始還能勉強應付,但最後在許燃的步步逼問下還是露了馬腳。
“你說他忙不是在找人就是在補覺沒時間接電話,那你呢,你們一起去的山裡,我一打電話你就接,你有時間接電話他卻沒時間?”
“我打電話給救援隊隊長他也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西鳳山荒無人煙,去的人不是上吊就是自殺,是有名的自殺森林,根本沒有開發旅遊項目,哪裡來的民宿?”
“所以,你們究竟在瞞我什麼?”津州市立醫院病房内,許燃質問站在他面前的一群人。
“隊長,對不起。”見實在瞞不住了,李成峰低下頭羞愧道歉。
“不關他的事,是我,是我叫他不要給你說的,對不起。”沈漸離走進來,當着屋内一應人給許燃道歉。
寂靜的病房内落針可聞。
許燃沒有做出預想中的瘋狂舉動,相反,他出人意料的冷靜,半靠在病床上,問道:“多久了?”
他在問張景月失蹤多久了。
“四天。”沈漸離回。
“四天?”許燃掩在被子下的手狠狠一顫,尋找一名失蹤者的最佳黃金時間是72小時,也就是三天。
而現在,卻已經是第四天了。
“隊長,我們順着河流往下遊一直在找,沒有找到他的屍體,那他一定還活着…”李成峰急急說道,見許燃沒什麼表情,他聲音低了下來:
“隊長,你不要擔心…”李成峰聲音漸低,也緩緩變慢,直至變得沒有信心。
許燃沒有太多情緒表露,隻是說:“你們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第二天,許燃穿上了黃色搜救服出現在張景月掉下去的湍急河流邊,高大緊實的身材被色彩豔麗的救援服包裹着,勾勒出成熟筆直的線條。
他行動間不見任何異常,仿佛那場爆炸在他身上并未留下任何痕迹。
“從這一處下去,有五條支流,你們找了幾條。”許燃站在離事發地不遠的河道旁。
天沒有下雨,河水也不再湍急,泥沙沉了底褪去渾濁的河水在平緩流淌,在此地分出了五道支流分别奔向不同的遠方。
“三條,救援隊與警方兵分三路沿着這三條支流找過,沒有發現任何景老師的痕迹。”李成峰指了指左邊三條道,然後又看向剩餘兩條,說:“另外兩條,一條彙入津河,和津河一起入海,另外一條我們還沒查清楚去向。”
許燃很快做了決定:“派無人機在前偵察兩條支流的沿岸路徑,我們現在就出發。”
“彙入津河的那條支流十裡外就是高達十丈的瀑布。”身着同樣黃色救援服的沈漸離心神不定,面色悸恐:“如果,如果,他被沖進那條支流,回不來了怎麼辦?”
“沒有什麼怎麼辦?”許燃站了起來,盯着他,眼神堅定沒有任何猶疑,他說: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如果他真的死了,我會為他舉行一個盛大的葬禮,但是我沒有見到屍體,不是嗎?沒有屍體就沒有死亡,一天找不到他我就一天不會放棄!”
第27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