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崇華去美國了,他被外派到美國頂尖心理研究實驗室進行了為期一年的交流學習。
等他再回來時,高寒好像長了個兒。
“爸,爸,爸!”機場内,高寒朝他興奮的揮舞着手:“我在這裡!”
一張圓圓的臉上嵌着一雙黑黑的眼睛,高寒永遠都是笑咪咪的。
高崇華一襲藍墨色風衣着身,風塵仆仆提着一個小行李箱和他隔着安全栅欄擁抱。
“爸,好想你。”
“嗯。”
高寒沒和高崇華分開這麼久過,這還是第一次。
高寒抱着他不撒手。
“黏人精,怎麼越長大越粘人了?小心别人看到笑你。”
高崇華拍拍他的背,擡起身來。
高寒聽到有人要笑話,趕緊松手不再粘他,還順便接過高崇華的行李箱,說:“爸,魏老師他們給你擺了接風宴,大家都等着你呢。”
“好。”高崇華摸摸兒子的腦袋,看他越來越成熟穩重的樣子,心中很是欣慰。
洗塵接風宴安排在一家高檔酒樓裡,中式風格的建築在霓虹燈光的照耀下别有一番韻味。
包房内,衆人在一番熱情的寒暄過後一一坐下,隔斷屏風後有服務員出現開始上菜。
高崇華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裡遇到肖甯,當他穿着與其他服務員一模一樣的衣服,端着一盤菜出現在他面前時,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
高寒也是震驚的,顯然他并不知道肖甯在這裡上班做服務員。
“你說你晚上去兼職,原來就是在雲鶴樓啊,肖甯,你别給我們端菜了,你服務我們,我心裡怪變扭的,快把衣服脫了,我騰個座位出來,我們一起吃飯。”
飯桌上人多,高寒不便說話,等肖甯放好菜出門後他才拉着他到角落說話。
“你說什麼呢?這是我的工作,你放心,我不會有什麼,快回去吧。”肖甯笑着對他說,臉色是一如往常的陽光,他說:
“倒是你好久沒和你爸見面了,裡面的人我不太熟,這種場合我去不合适,你吃好喝好,我負責服務好你們就好了。”
“肖甯。”高寒不願意。
“是兄弟是不是?”肖甯道:“是兄弟就聽我話,乖乖回去,别影響我賺錢。”
肖甯推他離開。
高寒回到座位,一臉的愁,高崇華自然是知道原因的,整理好自己的心緒,告訴自己現在和肖甯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高崇華直起身來,拍拍高寒的肩膀,示意他别憂心。
高寒對他點點頭。
很快,肖甯又端着托盤來上菜,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他站在了高崇華的側邊,整理出桌子空隙,上了一道剁椒魚頭。
他轉身的時候腰擦到高崇華肩膀,兩人都沒有說話,像是陌生人一樣。可這久違的身體觸碰,卻讓高崇華心狠狠一疼。
酒桌上觥籌交錯的一個小時,高崇華酒喝得有點多,幾壺酒下肚後人站起來想去找洗手間。
一直站在牆邊做服務的肖甯走上前來道歉,說是包房裡的洗手間突然壞了,用不了,可能要他移步,去另一個洗手間。
高崇華沒說什麼,自己擡步離開了房間去找廁所。
肖甯一路跟着他,見他進了走廊盡頭的洗手間,他随手将正在維修的牌子提放在門口,進去時還關上了門。
高崇華從隔間出來後,就見肖甯穿着他的酒紅色工作服倚在牆壁上,雙手環胸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聽見聲音,肖甯擡起頭來。
高崇華在一瞬間收回視線,沒看他,徑直走到洗手台前,洗手台上貼着一大塊鏡子,鏡中兩人一前一後、一左一右站着,倚在牆上的肖甯擡眼看向鏡中沉默洗手的他,嘴邊扯出一個冷笑,出了聲:
“不敢看我?”
“你這一去就是一年,怎麼,沒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高崇華兩手撐在洗手台上,頭垂着,說:“我沒什麼要跟你說的。”
聽見這話,肖甯收回冷笑:“高老師。”
肖甯喊了一聲高崇華,語聲冷漠:“高老師還記得嗎?我曾經說過,你要是離開我,我會發瘋的…”
高崇華喝了酒,腦袋是暈的,大腦卻清醒,他擡起眼來,看鏡子中的肖甯,肖甯不知何時已站到他身後。
他長高了,比高寒還要高很多,古銅色的皮膚看起來很健康,應該是從工地上曬黑後就沒白回去,人看起來也比之前強壯不少。
高崇華收回視線,不發一言轉身離開。
肖甯見他要走,臉沉下來,一下把他壓在門上,墊起腳就瘋了一般去吻他的唇。
像一隻暴躁的小獸,在急切尋找撫慰。
高崇華沒給他半點機會,在他即将碰到他嘴的時候,一巴掌就扇在他臉上。
肖甯被這一巴掌扇懵了,人愣在原地。
高崇華一把推開他,他就承受不住力道似的到退一步,擡眼就看見高崇華面色冷漠的說話:
“我們結束了,肖甯。”
高崇華轉身拉開洗手間的門,要走。
“那之前,之前那些呢?我們在水邊說的話做的事…”肖甯嗓音低低的問:“我們還沒開始…”
“當時隻是看你年紀小,有趣,玩玩而已。”高崇華很快回他,他身上,有着他從未見過的疏離冷漠。
寒意從腳底升起,肖甯身子在發抖,他問:“你在說什麼?”
“我說,隻是看你年紀小,有趣,玩玩而已…”
“還要我說的更清楚一點嗎?”高崇華問。
“别再來煩我,我們早就結束了。”說完這句話,高崇華便拉開門離開。
“我不會放過你…”背後猝然響起肖甯陰沉沉的低喃,而後聲音變大,肖甯一張臉顔色難辨,眼睛裡蓄積了一團無法估量的黑暗,隻聽他說:
“我不會放過你的,高…崇…華…”
陰翳的話語一個字一個字咬在牙裡又吐出來,仿若帶着滔天的仇恨。
高崇華腳步頓了一下,沒說什麼,兩側的手悄無聲息拽緊,然後邁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