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老師?為什麼會這樣…你…你們?”徐諾不敢置信地望着這一幕。活靈活現酒吧天台上,高崇華抱着肖甯的屍體哭,他的身旁還放着一把斧頭。
高崇華擡眼看向徐諾,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徐諾卻認定了他是殺人兇手,全身瑟縮着驚恐後退,大喊着要報警。
要報警,他洗脫不了嫌疑,殺害肖甯的兇手他沒有找到,一旦警方介入,那麼西鳳山酒店的秘密極大可能會公諸于世,若他坐牢,高寒該怎麼辦?胡玉珍一家又該怎麼辦?
給他一點時間,還需要一點時間,等他處理好一切。
想到此處,高崇華抓了徐諾,一記手刀将她砍暈,然後把肖甯的屍體放進不遠處的櫃子裡,吻着他的唇和他告别,叫他等一等。
高崇華抓了徐諾,卻不知該怎麼處理她,就把她帶進西鳳山,将她的車漆成棕色,埋在樹下。警方當時隻顧着追蹤高寒是否去過活靈活現,卻沒有發現摟着徐諾離開酒吧的高崇華。
他原本是把徐諾關進遊樂場服務大廳裡的,并給她準備了充足的食物,卻不知高晉是怎麼發現她的,高晉為滿足自己的惡趣味,将她關在了馬廄裡要她與狗同吃同住,拿狗吓她。
然後高崇華開始分配自己的财産,他将自己名下的财産大部分轉進高寒的賬戶,又将剩餘的轉給肖甯父母,好叫他們一家人一輩子生活無虞。
高崇華一直在暗中調查用斧頭錘殺肖甯的兇手,他找到了那輛大巴,知道了那個人的長相,但那人在那夜後就消失蹤迹,像石沉大海一樣。
時間久了,高崇華就更不敢去天台給肖甯收屍了,好像隻要不看見他腐爛的屍身,他就還活着。
高崇華心裡還記挂着一件事,水邊的小木屋。
他回到被燒成一團廢墟的水潭邊,這裡到處是黑木焦炭,什麼都沒有了。
高崇華跪在廢墟上胡亂翻找着,應該還剩點什麼,應該還留點什麼,不該什麼都沒有的,他現在才想起他甚至連肖甯的照片都沒有一張,高崇華在這片焦土裡翻了一天一夜,才在土裡翻出一個鐵皮盒子。
盒子裡就裝了一個筆記本,是肖甯修建小木屋的工作筆記。
“唉,今天的水泥又用完了,得再去縣裡拉一車回來,這三輪車太破了,老是在半路抛錨,得盡快拿去修修,不然就隻能請拖車拉材料了,拖車好貴的...”
“今天點火燒雜草的時候,差點把修了半邊的房子點燃了,幸好旁邊就是水,我把它救回來了,不然全都白幹。”
“木房子就該建在水邊,離水那麼近,是不會被火燒掉的。”
“高寒說高老師去一年就回來了,很開心,隻需要再等六個月高老師就回來了。”
“房子快建好了哦,高老師快回來吧。”
“房子完工了,就是地面髒髒的,灰塵很多,等以後有錢了,再鋪一層地磚吧,高老師最愛幹淨了。”
“對了,還要去砍好多好多柴,不然冬天來了,高老師在這裡睡會冷的。”
“一年已經過去三個月零八天了,高老師,你什麼時候回來?肖甯好想你。”
“高老師,高寒說你去美國會遇到很多很多優秀的人,說不定會遇見和你相伴一生的人,高老師,你不要喜歡他們,肖甯也可以優秀,肖甯也會變成和你一樣優秀的人,肖甯不會再威脅你,你不要喜歡他們...不可以...”
“讓我最後再在這裡睡一晚,睡醒我就回學校,賣木材的老叔又來找我結尾款了,得立即去賺點錢,雲鶴樓在招兼職服務員,我得去試試。”
“高老師,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你看見這間小木屋的情形了,高老師,很愛你,崇山峻嶺中有間小木屋,一直在等你。肖甯,也一直在這裡等你,你不要忘了他。”
高崇華在一片廢墟中看着筆記本上一行一行的字,淚眼模糊,他在廢墟中長跪不起,左手手腕上的轉運珠赤紅發亮。
後來他開始買木材、買石料、買水泥磚頭重建木屋,将木屋恢複成從前的樣子。
在木屋即将完工的時候,警察來找高寒問話了,高崇華看見了那位曾在肖甯車禍現場出現過的警官,但警官并不記得他們。
他裝作若無其事像個局外人一樣站在角落對這件事不聞不問,心髒卻像是被絞肉機碾過一遍又一遍一樣,疼得厲害。
警方發現了肖甯的屍體,留給高崇華的時間不多了。他開始營造肖甯還活着都假象,拿他們手機裡從前拍的照片發消息,發朋友圈。
等一切都做完後,高崇華在新建好的小木屋裡睡了一夜,第二天回到津州,他将發現真相的周鑫鑫也一并抓到西鳳山,高崇華故意将他們逼到懸崖邊,好做實他違法犯罪的作案事實。
果然,警察來了,他的一切終于結束了。
無論是死刑也好,無期也罷,他都欣然接受。
高晉是必須死的,他這一生的困苦都是拜他所賜,若他活着,高寒會受傷、母親也會受傷。
他也不相信法官、不相信任何警察可以讓高晉繩之以法,他隻相信自己的雙手可以親自将他送進地獄。
“如果能死,那就最好了。”
高崇華是這樣跟張景月說的,他笑着,眼裡卻含淚,他現在很想很想一個人,他的人生走到盡頭,靈魂也早已随着另外一個人的消失而消逝了。
張景月看着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坐了一會兒後,張景月站起來和他珍重道别:“再見。”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