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人盯着張景月，等他回答。

許久後，張景月淡淡出聲：“他沒有推我，是我不小心滑倒掉下去的。”

見他回答，段飛明顯松了一口氣。

一群人神色不明，不好說些什麼，見再無熱鬧可湊，便如鴉雀般四散而去。

唯獨許燃神色不虞盯着張景月。

許燃的辦公室内

“說說吧，怎麼回事，為什麼要說謊。”許燃把張景月拉進沙發裡坐着，自己則站在他面前，俯視審問他。

張景月沉默，他還沒想好該怎麼開口，許燃又問：

“你知道他為什麼會比我們早一步到西鳳山發現你嗎？”

張景月沒說話，他不知道。

許燃一下大步走到他面前，無法壓抑住滿腔怒火，道：“他比我們早先一步得到消息，早一步到博野酒店找到你和周鑫鑫的位置。他想比我們早一步找到你，就是想殺了你，提前毀屍滅迹，這樣分局就不會有人知道，是他推你下去的！”

許燃問他：“明明就是他做的事，為什麼？你為什麼要說謊，為什麼幫他？”

“如果不是高崇華，你差點就死了，你究竟知道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張景月埋着頭。

“你當然不知。”許燃瞪着他：“你能知道什麼？你大發慈悲聖母心泛濫到處救人可憐他們，誰來可憐你？你以為你很善良嗎？你以為你是個好人就一定能好報嗎？你在慈悲什麼？你這樣的人死了以後你以為會有幾個人記得你？”

張景月被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如果我的一句話，能換你長久的平安，那真是太值得了，我不是大發慈悲聖母心，我隻是覺得值得。”張景月突然這麼說。

他這麼說話，到是讓正在氣頭上的許燃一時語塞，許燃凝神問他：“你說什麼？”

張景月擡起頭認真看着許燃說話：“他以後不會再煩你，不會再和你對着幹，這是他答應我的。我覺得這是一個劃算的買賣，他這樣的背景，就算我把真相說出來，也不會影響到他什麼，大不了換個單位待罷了，可是你不一樣，你什麼都沒有，少一個敵人就是多一個朋友，我不願意見你在警局中處處受掣肘，被人輕視。”

“所以，如果我的一句話能讓你過的順利一點，那真的是一樁很劃算的買賣。”

“原來如此。”聽他這麼說，許燃倒是被氣笑了，許燃笑他：“張景月，你真的很單純你知道嗎？”

“你在國外究竟接觸的都是些什麼人啊？你這麼輕易的就相信他的話？你這麼相信人性？”

“我...”

“至少他最近不會煩你了，不是嗎？”張景月道。

許燃收回一臉的不屑冷笑，轉而嚴肅又認真地盯着他幾秒，然後張口道：“你過來。”

張景月不明所以走過去。

許燃突然一把将他攏進懷裡，拍拍他的肩說：“ 辛苦了。”

三個字，帶着沉重的思念，極緻的嚴肅還有隐隐的後怕。

“不要再生氣了，哥。”張景月道。

“嗯。”許燃輕輕回應。

殺害肖甯的搶劫犯找到了，警方通過人像數據庫進行對比檢索，發現他正在監獄裡服刑。

他本就是個通緝犯，不久之前因為另外一樁搶劫案被捕入獄，其實兇手早就被抓到了。

因為被拘留關押，所以高崇華才死活找不到這個人。

嫌疑人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此案告一個段落。

夜晚，張景月在洗手間洗漱擦臉，他發現自己唇色蒼白幹裂，埋頭又捧了一捧水澆上去，過了一會兒發現唇色還是依舊。

這不是一個好預兆，他好像要發燒了，于是他趕緊掏出瓶子倒出兩片藥來含進去，等藥落到胃裡，他才放下心來。

看着瓶中所剩無幾的藥片，想了想，張景月還是拿起手機播了一個電話。

“奕藍，我的藥…”張景月斟酌着開口。

他剛剛開口還沒說完話，那邊就傳來聲音：“又沒了？”

“嗯。”張景月回，聲音小小的，不敢大聲，怕把對方脾氣點爆。

聽筒那邊的李奕藍倒是罕見的沒有生氣，而是歎口氣說：“好吧。”

李奕藍已經懶得跟他多說，挂電話前，隻說了一句：“藥一個周後到。”

電話挂斷後，張景月捏着手機出洗手間，他看見許燃的房間燈還亮着就随手敲了敲門。

“進來。”裡面傳來許燃的聲音。

張景月擰開門走進去，就見許燃光着上半身，正對着衣櫃上的鏡子給自己的後背上藥，有些地方他觸不到，擡眼看見張景月，就叫張景月幫他。

張景月走過去，許燃背上大大小小的豁口都是燒傷，他滿背的傷疤都是那場爆炸遺留下來的。

他今天是又拽人衣領又摔資料的，肩膀附近的傷口又撕裂了，皮肉綻裂外翻，新鮮的血液正泊泊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