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頸部有勒痕,跟白嘉敏一樣,是被勒死的,死亡時間在一個周内,她臉上化了妝,但化妝手法拙劣,眼影、腮紅很重,眼線粗,嘴巴紅,像是一個小醜,但這姑娘很漂亮,想不通為什麼會化出一個這麼醜的妝出來。而且我們解析出來的化妝品成分中含有汞、鉛和砷等重金屬、以及糖皮質激素、性激素、二噁烷、甲醇和揮發性有機溶劑等低成本原材料,都是一些禁用或限用的化妝品成分,也就是說她臉上所用的是很劣質的化妝品。”
解剖室内,戴着眼鏡的沈漸離擡眼對衆人道。
“還有她手上塗的粉色指甲油,我們發現和楚卓然手上的指甲油成分一模一樣。”站在沈漸離身後同樣戴着眼鏡的簡心儀道。
她繼續說:“這姑娘的遭遇和白嘉敏差不多,整個腹腔都被破壞,腸子破體而出,此外,我們還在在死者的yin道内發現幾根細小的絨毛,經過鑒定,确定是雞的絨毛。”
“是的,”沈漸離用鑷子在破碎的屍體上夾起一根細小的絨毛,拿給衆人看:“這種細小的絨毛,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很難發現。”
簡心儀又道:“所以我們又對前兩具屍體進行仔細檢查,發現他們身上,也有這種絨毛,數量很少,但或許可以成為案件的突破口。”
“雞毛?”站在解剖台前的李成峰疑惑開口。
“是的。”沈漸離點頭。
“什麼地方會出現雞毛?”李成峰薅自己的頭發,疑惑問道。
許燃答:“養雞場或者是菜市場。”
“津州全市養雞場、菜市場那麼多,難道我們要一個一個的去查?”李成峰問他的隊長。
許燃搖頭:“去距離發現屍體最近的地方。”
許燃說的是油榨街菜市場。
許燃和張景月兩人再次回到第一次發現楚卓然屍體的菜市場。
一段時間過去,這裡已經恢複成原樣,菜場買菜的人絡繹不絕,油榨街上人來人往。
張景月看着這個老菜市,道:“作案人很會尋找抛屍地點,都是一些沒有監控的地方。”
“楚卓然是,白嘉敏是,新發現的屍體亦是。”兩個人在市場中慢慢走着。
經過警方的查驗,三叉路口并設有監控。
“作案人對津州這一片區的環境很熟。”
“是的。”
兩人說着說着,就來到了菜場專門點殺活雞的地方。
“這殺雞呢,是很講究技巧的,你要一刀封喉,這雞才不會痛苦,下手也講究力度和角度,快準狠是我們殺雞人的秘訣。”一個點殺活雞的鋪子前,戴着圍裙,穿着黑色水桶鞋正在忙活的老闆在給大家講述自己的殺雞經驗,老闆生意好,一堆人在攤前等待和圍觀。
“辣子雞、黃焖雞、老母雞炖海帶、小雞炖蘑菇,根據客人的不同需求,我們的宰殺方式也是不同的,炖雞呢,雞肉就要切大塊,炒雞的雞肉就要宰小塊,因為要方便入味嘛…”賣雞的老闆侃侃而談。
張景月被老闆洪亮自信的聲音吸引,也好奇圍觀過去。
他看見精瘦的老闆又快又準地從雞籠裡抓住一隻雞,熟練的扒去雞脖子的毛,一隻手拽住雞腦袋,然後一刀割上去,隻見老闆眼疾手快地放血,随後又将沒了氣的雞丢進一個大桶裡,往裡面澆淋熱水,開始拔毛宰雞。
不大一會兒工夫,他就将宰殺好的雞肉裝袋送到購買者的手裡。
張景月看着老闆的動作轉頭對許燃道:“你看殺雞的人有自己使用的菜刀,販豬宰豬的人也有自己長期使用的一系列刀具,其實犯罪者也是一樣的,喜歡使用自己熟悉趁手的工具。”
“你是想說,兇手用同一種刀具分屍肢解三名受害者?”許燃問。
“是的。”張景月道:“作案人犯罪工具的選擇以及犯罪手段的實施往往證明他們擁有或缺乏相關技能。”
“兇手有一定的解剖知識,不一定是醫生,但一定有屠宰經驗,他的殺人手段,犯罪慣技正随着他經驗的增加而進步,随着他犯下的同類型案件數量的增多,他的作案手法也會變得更為娴熟...”
“當然,也有一些作案人的犯罪慣技随着時間的推移變得不再謹慎小心,反而粗心大意、暴露越來越多的破綻,有一些人是因為精神狀态惡化,有些人是嗑了藥使用管制藥品,而有的人,純粹是太過自信,從而導緻的疏忽大意。”
兩人離開殺雞鋪子繼續往前,許燃耳邊聽到兩個賣菜的阿姨正在閑聊。
“老劉今天又沒開張嗎?”一個戴着袖套圍裙,50多歲胖胖的阿姨問坐在她身旁的女人。
兩個人正在剝豌豆,一人一根小矮凳擠作一處,頭抵着頭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話。
“沒啊,好久沒見到他了,也不知道去哪裡了。”燙着蛋卷頭的短發女人道。
另一個紮馬尾的女人說:“他是不是把他那養雞場轉讓了,去做别的生意了?”
“不能吧,他那麼大把年紀不繼續賣雞養雞,他還能做别的?”
“也對,”馬尾女人點點頭:“4、50歲的人了沒老婆沒孩子,年紀又大了,好像除了賣雞釣魚,也沒看到他會别的什麼。”
“哎,人都活半輩子了,還能幹什麼呢?我們還不是一樣?我女兒昨天叫我和她一起去美甲,我都不敢去,年紀大了,都懶得去接觸新鮮事物啰,還是年輕好啊…”
馬尾大姐聽她的話卻撇撇嘴說:“年輕人也不是誰都愛接觸新事物的,我家那臭小子就不好動,整天窩在家裡班不去找一個上,相親也不去,我都煩死了…”
“你有什麼好煩的?有兒有女,無病無災的,我聽說末河那邊又死人了,還是碎屍呢,跟前段時間在這裡發現的那具屍體一模一樣,不過是個年輕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