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儲源就站起來,他一動,身後拔個持槍男人便有四個跟着他走,另外四個分别站到四顆桑樹後,持槍準備動作一氣呵成,黑洞洞的槍口直指許燃等四人的後腦勺。
“把刀撿起來。”林儲源好語氣跟他說。
但他依舊挾持飛蛇一動不動。
“是不是要我先殺一個你才會好好聽話?”見他無動于衷,林儲源眉目一轉下令:“先殺左邊那個。”
機槍上膛的聲音在夜空發出一聲清亮脆響,位于最左方的,是何如蘭。
被綁在最右端的張景月急得落淚。
“我撿,你别動她。”許昌鳴終于妥協,彎下身去撿地上的刀。
林儲源回身坐在椅子上,大爺一般:“ 妻子,一個前妻、一個現任,兒子,一個親生,一個繼子,今天他們四個人中必須得死兩個,我允許你從妻子裡挑一個活着,兒子裡挑一個去死,二選一的遊戲,你要先挑妻子還是兒子?”
許昌鳴聞言,不可置信看向他。
林儲源道:不過是死一個妻子,一個兒子,不是還剩下兩個嗎?有妻有子,你未來的生活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對嗎?
“許昌鳴,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喔。”林儲源說。
“我以前錯看了你,我從沒想過你竟然如此歹毒。”許昌鳴刀柄握在手中。
“還不是因為你背叛了我,這是你應得的。”林儲源目光惡毒:“如果你不做出決定,警察來之前我就把他們全殺掉,一個不留。”
“恰好,你兒子報了警,警方會來這座山,還有你們禁毒支隊裡那些警察兄弟,也應該悄悄進山了吧?是埋伏在山腳留你一個人過來談判嗎?還是說,你一個人來這裡,是因為你那些兄弟半路中了我的陷阱,不是死就是傷,來不了了?”
“許昌鳴啊許昌鳴,這裡根本不是清源在津州的最後一個根據地,你中計了。”
“原來是你,是你設陷,害死了他們!”許昌鳴目光有了波動,手捏緊刀蠢蠢欲動。
飛蛇從他懷裡掙脫出來,搶過他的槍,反指着他,逼他到四顆桑樹前。
“快點,選一個,我們老大要你選一個!”飛蛇持槍對他指指點點。
林儲源在他們身後抱臂觀望。
“瘋子,你簡直就是瘋子。”被綁在樹上的魏琳對林儲源怒目而視:“你放了我兒子,你們之間的事,憑什麼把我兒子牽扯進來?”
“放了我兒子!”魏琳大聲叫嚷。
“不可能的,你當初嫁給許昌鳴的時候,就沒想過會有今天一遭嗎?”
林儲源道:“魏大姐,嫁給一個警察,日子不好過吧?你在家辛辛苦苦帶娃的時候,他正跟着我們哥幾個洗腳城泡妞呢?”
“你當他正義嗎?玩起女人來,他比我們還來勁兒,你說我瘋,也是被他逼的,我好吃好喝供着他,給他當小弟,他媽的他轉身就捅我一刀,清源走到末路,都是他造成的,我說過了,你們之間誰死了做鬼,就去找他報仇,他才是那個忘恩負義,怎麼都養不熟的白眼狼!”
“許昌鳴,你做不做決定?”
“你做不出來,老子先替你選了好不好?就先妻子這一組吧。”
林儲源走到何如蘭身前,摸摸她的臉,又來到魏琳面前,擡起他的下巴端詳,感歎:“許昌鳴,你運氣真好啊,不管是前妻現任,都長得不錯啊?”
“許昌鳴,她們兩個中,你最愛誰啊?”
“你别逼我。”面對林儲源的咄咄逼問,許昌鳴手裡的刀幾乎拿不穩。
林儲源把他拉到兩個女人面前:“選啊,選一個!”
林儲源的聲音陰魂不散,手向後一揚,就有人遞上一把匕首,他拿着匕首端詳:“如果你做不出決定,那不如,我先每人捅一刀,捅到你做出決定為止,好嘛?”
他話音一落,手上匕首一轉,“噗嗤”一聲就捅進何如蘭的肚子裡。
“噢噢噢~~~”飛蛇看到這一幕,興奮地叫喚出來:“有人要死咯~終于有人要死咯~”
“媽媽,媽媽...”被死死捆在樹上的張景月眼淚掉下來。
一向柔弱的何如蘭,竟然一聲不吭,承受下這一刀。
林儲源拔出匕首,鮮血在白裙上開始蔓延。
他又走到魏琳身前,許昌鳴臉上表情碎裂,一下跪下去:“你停手,我求你停手!”
“我不需要你停手,我要的是你的決定。”林儲源道。
“兩個孩子是無辜的,我旁邊這個女士更是無辜,你殺我吧,許昌鳴。”魏琳沒有正眼看林儲源,而是對許昌鳴道。
許昌鳴跪在地上搖頭,刀在手中隐隐顫抖。
“林儲源,你來選我,不如你來選我吧,你不要傷害我媽,你來選我啊!”那邊的許燃在樹上劇烈掙紮,整個人都是絕望。
“會輪到你們的,别急。”林儲源回他,鋒刃的刀尖朝魏琳捅去。
“我選!”
“我選。”
許昌鳴一聲大吼,林儲源刀頓時懸在半空,聽到他的話,匕首一收,道了一句:“你請。”
許昌鳴顫顫巍巍站起來,他提着刀走到何如蘭面前,一滴淚滑落眼角:“對不起,把你牽扯進這一樁禍事,我從來沒想過會這樣,我沒能帶給你一個正常健全的家,還讓你受到這種傷害,對不起。”
何如蘭輕輕搖頭,她的嘴角蔓延出鮮血,卻溫柔笑道:“沒有對不起,嫁給你,我從來沒有後悔。”
“不論今天結局如何,我都心甘情願。”何如蘭說道,她的眼裡微光閃動,嗓音低切:“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兩個孩子,你拼死都要救他們,好嗎?”
“我...我會的。”許昌鳴嗓音低啞。
他移步到魏琳面前,好半天,才敢擡眼看她,這還是他們離婚後的第一次見面。
“沒有嫖~娼,都是做戲,我從來不做那種事,沒有經營好我們的婚姻,過錯都在我身上,那時候卧底清源,和你一年也見不上一次面,你的委屈忍讓,我都知道,所以我放手讓你離開,如今卻沒想到,還是讓你卷進這場禍事,對不起,很對不起。”
魏琳看他:“你對不起的人多了,在場的,你哪一個是對得起的?”
“你要做警察,你要伸張正義,你想做英雄,想做人人敬仰愛戴的大英雄,你一生奉獻為國為民,可是兒子...兒子生下來,你有為他換過一次尿片嗎?兒子上學,你有送過他一次嗎?兒子哭鬧吵着要爸爸,你又什麼時候抱過他,許昌鳴,你這一生對得起的人很多,可你對不起的人也多...”
“但是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沒用了,你想做英雄,把你的家也搭進去了,我隻問你一句,你做英雄曾經救過那麼多人,現在這一次,你能不能救下許燃,救下我的兒子,關心一次,起碼關心一次他...”魏琳邊說邊流淚。
昔日愛人,兩人之間即使沒了愛,也有許燃這麼一個牽絆。
魏琳告訴他:“我們兩個中如果一定要死一個,許昌鳴,你殺我。”
她的話說完,許昌鳴高大的身子罕見的佝偻顫抖,手裡的刀拿都拿不穩。
“對不起。”許昌鳴垂頭落淚,緩緩提起手中砍刀。
魏琳閉上眼,直起身子坦然赴死。
“媽!”被綁住的許燃驚恐大喊,眼淚洶湧而出:“爸,不要,我求你,不要。”如果沒有繩子的捆縛,許燃的膝蓋恐怕早已經軟下來。
我已經長大了,是個大人了,什麼生日不生日的,根本不重要,我隻要有爸爸媽媽在就好了。
這是許燃曾經對張景月說的話,他還說:“景月,是人都有重來的機會,我現在想好好學習,以後孝敬父母,你會教我嗎?”
為什麼,為什麼現在會變成這樣,他的父親正在對他的母親揮刀相向,為什麼?
第125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