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行屍走肉一般往上爬,許燃扶着張景月艱難爬到山頂。
月上中天,色涼如水,月光昏沉,月色暗淡。
山頂有一間茅草房,一路走來,四周都是茂密的大樹,這一處,卻沒有樹,是一塊平平整整的青草地。
青草地的範圍并不大,再遠點,就是黝黑的森林。
突然半空中一盞大燈打下來,炫目的光刺得人睜不開雙眼。
原本一片黑的地界突然亮如白晝。
長矛等人一下将他們踹到,把他們按在地上。
飛蛇飛奔到茅草屋前敲門。
“老大,老大,我們把人帶回來了!”
茅草屋嘎吱一聲,木門打開來,一個穿西裝的男人從茅屋中踏出來,他出了門,皮鞋踩在青草地上,雙手拉伸,腰一扭,長長伸了一個懶腰。
他出來,屋内還有人也跟着出來,一個個面無表情,手裡拖着長槍,筆直站立在他身後。
男人放松過後,一步一步走向地上的兩個人。
走到他們身前,膝蓋一曲跪在地上,臉也向下趴在地上,朝着許燃和張景月,一雙細長如蛇的眼睛細細打量他們。
西裝男趴着和他們說話:“你們就是許昌鳴的兒子。”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陌生人,兩人閉着嘴巴不說話。
見他們不開口,西裝男爬起來抖抖身子,擡手示意長矛将他們拉起來。
長矛扯起他們,西裝男将他倆一個一個打量過去,随後問身後正在端闆凳的飛蛇:“飛蛇,是誰刺傷了你?”
“是他!”飛蛇立刻放下凳子沖過來,一根指頭立即指向許燃:“是那個臭小子!”
“許燃?”西裝男摸着自己的下巴,上下打量許燃後連連點頭:“果然強壯結實,身材不錯啊!和你老爹差不多!”
“瘋子,你綁我們來,究竟想做什麼?”茅草屋中傳出一道女聲,随即,有兩個女人一前一後被押出來。
“媽!”許燃擡眼望去,明晃晃的燈光下,那為首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母親,魏琳。
“媽媽!”張景月忍不住提步上前,跟在魏琳身後的,是何如蘭。
“哎哎哎,幹什麼呢?這裡可不是你們的認親現場。”西裝男擡手攔住張景月,看到他肩膀上的傷對他莞爾一笑,說:“想見你母親平安,你先活下來再說。”
張景月望着他不說話,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麼。
隻見西裝男朝後方一聲輕喝:“長矛,開始做事了!”
“是!”絡腮胡收到命令,立即拿來繩子,将他們四個一一捆綁,綁在靠近密林的四顆桑樹上。
西裝男折身提着一根靠背椅坐到離他們一米遠的空地上,七八個持槍男人立在他的身後,他一翹起二郎腿,就有人為他點上一支煙。
“你們好,初次見面,還沒有介紹一下,我叫林儲源,雙木林,儲存的儲,源頭的源。”林儲源砸吧着煙,猩紅的煙頭一熄一滅。
“瘋子,你想做什麼?”魏琳瞪他,原本半紮的長發此時有些淩亂,披散在她頰側。
“做什麼?”林儲源抖着二郎腿,搖頭:“我不做什麼。”
林儲源說:“其實,你們今天會這樣,都是拖許昌鳴的福,你們今天如果有人死了做鬼,那就記得去找他報仇。”
提到許昌鳴,林儲源腿放下來,不再抖,而是雙腿岔開微微傾身佝偻背脊彎下腰,直直盯着他們四個,聲音變沉變重:“記住了,是他,害你們變成這樣的!”
林儲源眸色陰沉,不知想起了什麼,眼裡恨意毫不掩飾。
“放開他們!”茅屋後,一個人持槍從黑暗中現身,他的槍頭指着一個太陽穴,飛蛇不知何時悄無聲息被他捂嘴挾持。
來人正是許燃的父親,許昌鳴。
他着一身警服,高大威猛,身材強壯而結實,四十歲的人,面色沉穩不見絲毫情緒波動。
“喲,許隊長,你來了?”林儲源年紀不知是比他小還是什麼,面貌瞧着要比他年輕些,見他一來,臉上還挂着笑容問候。
許昌鳴笑不出來,和他漠然相對:“你放開他們,我們之間的恩怨,不要牽扯别人。”
“不要牽扯别人,那你手中的飛蛇算什麼?”林儲源臉上笑意一收,問他。
許昌鳴槍抵緊飛蛇的腦袋:“你放過他們,林實!”
“林實?”林儲源突然反問。
“呵!老子他媽的叫林儲源,不是什麼林實!”他在一瞬間爆發,跳起來提起身下凳子砸在地上,一下就把凳子砸得粉碎。
先前維持的假象和平刹那被撕碎。
“許昌鳴,我這個人最重情重義了,你在清源卧底八年,沒人虧待你,對吧?”林儲源食指伸出,差點指上他的鼻子:“我就問問你,你在我們清源,有哪一個兄弟曾經虧待過你!”
“說好有錢一起賺,有女人一起玩,你他媽是警察,你他媽竟然是警察!”
林儲源在他面前走來走去,無法忍受一般狂抓自己的頭發,許昌鳴一言不發。
林儲源突然停下來,頭一偏看他:“你讓我損失了那麼多兄弟,損失了那麼多貨,損失了那麼多錢,許昌鳴,這筆賬,我該怎麼跟你算?”
許昌鳴開口:“我是個警察,從我踏進清源開始,我的目标就是抓到你們。”
“好偉大啊,許警官。”林儲源臉上拉出一個笑容,那笑容卻藐視,朝他拍手鼓掌:“許警官,你做警察卧底戲演的不錯,我自認為我做毒販卧底,戲也演的不錯...”
“想不到吧,我就是清源的主人,我不叫林實,我叫林儲源啊,跟在你身後做你這麼多年小弟,你瞧不出來吧?”林儲源含笑質問:“你是警方的卧底,豈不知,我也是我們清源的卧底呢~”
一根凳子被砸的四分五裂,很快又有人端上一根來,林儲源坐上凳子點上一根煙,目光直視他:“你在我們清源八年,也算是我清源的人,雖然你不承認,但我始終認為,你就是我清源的人...”
林儲源話沒說完,許昌鳴便毫無情緒開口,他的槍口抵緊了飛蛇的腦袋:“清源,多好聽的名字,其實蛇蟲鼠蟻一窩,你們全都不是好東西。”
林儲源聽到他的話,臉色陰沉下來:“你以為我跟你說你是清源的人,是來跟你談舊情的嗎?”
“我隻把你做叛徒,背叛我們清源的無恥之徒。”
“你到底想做什麼?”許昌鳴不願意再和他掰扯,隻是問他。
“做什麼?”林儲源倚靠在靠背椅上,輕蔑一笑回答:“我想玩個遊戲,一個二選一的遊戲。”
“我是清源的主人,隊伍裡出現了叛徒,我自然有義務過來清理門戶,不然我大老遠來這山裡幹嘛?我費盡力氣引你上山來幹嘛?看你們夫妻恩愛,父慈子善,看你家庭美滿的嗎?”
“呵,什麼狗屁清剿行動,我告訴你許昌鳴,這地界,警方的人來一個死一個。”
“警察局的人是你兄弟,我清源裡的人就是你的仇人。”林儲源道:“你帶你那一幫兄弟上山剿匪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清源的人也曾是你的兄弟?”
“不是。”面對林儲源的質問,許昌鳴幹淨利落的搖頭:“你們從來都不是。”
林儲源在一瞬間沉默,很快他又恢複正常。
“拿我的刀來!”林儲源陰沉沉一聲令下,立即有人從茅屋中擡出一把大砍刀出來。
林儲源接過砍刀,将它直立在自己眼前,一寸寸撫摸上去,十分愛惜。那砍刀冰涼的刀身長達五六十厘米,刀刃十分鋒利,在清冷的月光下寒光畢現。
林儲源撫摸一會兒,随即将刀扔到許昌鳴腳下,砍刀“當啷!”一聲落地,清脆的聲音在黑夜中炸響。
“我說了要和你玩個遊戲,就和你玩個遊戲。”林儲源對他道:“你把刀撿起來,”
許昌鳴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