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謝。”小女孩立刻把自己的電話手表拆下來遞給他。
張景月接過卻不知道怎麼打電話。
“我幫你吧,你要撥打的電話号碼是多少?”張景月念了一串數字,小女孩熱心的替他撥通電話。
等待接通的過程中小女孩還安慰他:“不着急,會接的。”小女孩笑的明媚燦爛,張景月微微點頭,看見她的笑容,仿佛有一雙手在輕輕揮去他心中籠罩已久的陰霾,讓他整個人都輕松不少。
“喂?”電話接通,聽筒裡傳來久違熟悉的聲音。
“哥…”聽到許燃的聲音,張景月鼻子一瞬間湧上酸澀,眼睛也紅了。
隻是僅僅這麼一聲,通話就被瞬間切斷,唐尼蘇帶着不少人從他身後冒出來。
唐尼蘇拿過電話手表遞給身後的溫旭,随後俯身在張景月耳邊說話:“你可真是一點都不乖,我還是太遷就你了,讓你忘了你是誰。”
話落,唐尼蘇身後的溫旭一腳把電話手表踩碎,也踩碎了張景月的希望。
“你們不可以這樣。”張景月生了氣,整個人開始劇烈掙紮,在他身後的溫落見狀一個針頭紮進他的身體,冰涼的液體瞬間覆蓋他全身。
張景月倒了下去再也無力反抗。
背着書包的小女孩将這一幕看進眼裡,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張着嘴巴不敢說話也不敢動。
“小丫頭…”身穿黑色呢大衣的唐尼蘇在她面前蹲下來,面帶笑容往小女孩的書包塞進去一沓錢,好言道:“回家叫媽媽帶你去買塊新表,再去吃頓好的,忘記今天這件事好嗎?”
“你們會傷害他嗎?”小女孩問。
唐尼蘇搖頭:“不會,他生病了,老是亂跑,我是他的醫生,來救他的。”
“哦,好吧…”女孩點點頭:“那我走了,他看起來有點可憐,你們别欺負他。”
“不會。”唐尼蘇微笑送别小女孩。
張景月被帶回來後不再擁有獨立的房間,他被鎖在江淮的房間裡,每天負責照顧床榻上的江淮。
唐尼蘇不僅給他套上手铐,還系上了腳鐐,溫旭溫落整日寸步不離讓他再沒有逃跑的機會,他們并沒有在勐臘待太久,張景月的那一通電話已經暴露一切,不止行蹤,還包括他的假死。
他們連夜離開猛臘,不過唐尼蘇也并未将他帶離中國,反而深入大山去了一個地方——貴州。
這裡是江淮的故鄉。
他們在蒙蒙細雨中踏進一個西南邊陲小鎮。
“我希望他是在一個明媚的早晨醒來,在鳥語花香中,在自己心心念念的故鄉醒來。”這是唐尼蘇在進入小鎮前對張景月說的話。
這是位于黔東南一個煙雨朦胧的小鎮,客家吊腳樓懸于半山腰,一棟又一棟錯落有緻,青石闆鋪就的石頭小巷,留存着歲月斑駁的印痕。
一路走來唐尼蘇的話都是最多的那一個,進入小鎮之後,他反而沉寂下來,蒙蒙細雨鋪滿他精緻的面龐,一向養尊處優的少爺此刻卻不見任何不适,溫落掏出棉手巾要為他擦臉,全被他擡手擋開,他擡眼望向遠處被煙雨籠罩的群山,嘀咕了一句話,原來這裡就是江淮所說的煙雨貴州,一下雨竟美得像一幅畫。
張景月跟着唐尼蘇搬進了一棟吊腳樓,唐尼蘇自打搬進這個小鎮,就愛站在二樓江淮的卧室,透過小軒窗看外面的景,無論是晴是雨,一站就是好半天。
他身後寬大的床榻上睡着江淮,而被限制人身自由的張景月,通常會坐在床榻前的小椅上,手裡捧一本書,念給江淮聽。
“如果念書有用,他早就醒了。”這天,唐尼蘇轉身,朝他開了口。
兩人立場不同,身份不同,觀念不同,常常是相顧無言,而今天,埋在書裡張景月聞聲卻道:“怎麼說,你給他念過?”
“嗯,讀過一年沒用。”唐尼蘇道:“那些醫生叫我多跟他說說話,說不定他那天就醒了,不過久了我就知道了,不是他不醒,是醫生沒用,他們說聽天由命,我卻是不信的。
“所以你進入了那個組織和害他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達成合作?”
“我沒辦法,那時我隻是個學生,父親不願為我提供資金,我隻能跟他合作。”
“呵。”張景月捧着書一聲冷笑,道:“那我大概知道你明明能讓他醒卻為什麼不肯給他吃藥了?”
“為什麼?”唐尼蘇被他勾起好奇心。
“愧疚,因為愧疚。”張景月的視線從書裡躍向窗邊的唐尼蘇,他的眼神仿佛洞穿一切,他繼續道:“不是因為你給我用的藥不夠成熟,也不是因為你怕給他用藥後會有副作用,你不是怕救不回他,而是你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對嗎?”
張景月話說出口,唐尼蘇在一瞬間面無表情,直直盯着他不說話。
“他遭到你父親以及你家族的追殺,他被折磨至此,而你,他知道你的身份嗎?”
“我想他是知道的,不然你大可以讓他醒來一直以之前的身份與他相處,你演技那麼好,要是一直演下去,假的也會變成真的不是嗎?”
“那麼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在被折磨的時候嗎?誰告訴他的?是林清源還是你的父親?”張景月話落,唐尼蘇站在窗邊不說話,兩人就這麼對視,誰也不退讓。
時間在綿密的細雨中流逝,風吹進小軒窗,也把雨吹了進來,直到後背一陣濡濕冰冷,唐尼蘇才收回視線道了一句:“你話多了。
唐尼蘇提步離開,拉開門的時候張景月連動作都沒變過,他手裡那本書捧得穩當,重新把視線放回書裡,張景月眉眼不擡道:“是我話多還是你怯弱?”
“除了你的身份,還有你這些年做的事,他如果醒來會怎麼看你,而你又該如何面對他?”張景月話語裡沒有情緒,不是質問,卻讓唐尼蘇僵直了身子,邁不開一步。
第153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