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彈指即過,為了方便去宴會,這幾日梨初都受夏貫的邀請住在了他的宅子裡。夏貫白天和劉老漢吃早茶,中午和劉老漢去種地,晚上種完地回來和梨初聊兩句就歇息,日子倒也十分惬意。
夜幕将至,夏貫特意換了身正式的淺藍色長衫,他的年紀從外表上看比梨初年長了一倍,平日裡胡子拉碴的像個中年糙漢,現在梳洗打扮後仿佛變了個人,像個中年男人了。
梨初也簡單換了一身水青色的袍子,這是夏貫之前為自己做的衣裳,不曾想做小了,隻好一直擱置一旁,現在梨初換上竟正好合适,他穿着這衣袍,模樣俊俏的令夏貫連連稱贊。
“好了,咱一起等堂弟來接我們。”夏貫說。
梨初應了一聲,他擡起頭看向夜空,月圓之夜已經過去有一周了,今夜的月亮逐漸出現了盈缺,好在天氣還不錯,初春的晚風,吹來也有一絲涼爽。
大門傳來敲擊的聲音,梨初随着夏貫走到門外,在一戶樣式的門廊外立着一輛馬車,一個小厮打扮的人正坐在馬車前駕馬。夏貫帶着梨初跨上馬車,車廂内正是搖着紙扇的夏裡。
夏裡穿了身湖藍色的長衫,看見夏貫和梨初進來,他連忙伸手攙扶,梨初不着痕迹的避開了他的手。夏裡頓了一頓,很有内涵的維持了禮節,坐回原位。
“現在什麼時辰了?”夏裡問。
“回公子,酉時一刻了。”車廂前面駕馬的奴役回道。
“正好,到縣令爺那還來得及,”夏裡看着梨初說道,“我今日出門遲了一些,原本想換一身水藍色的衣服,想了想顔色太淡不适合宴會,但現在看來,水青色也很不錯。”
夏貫很贊同的點頭:“不愧是你,老弟,我就說白老弟這身很适合他吧!”
梨初牽強的笑了笑:“多謝夏公子稱贊。”
夏裡微微一笑:“聽我堂兄說,你這幾日都住他那?”
梨初點了點頭。
“我堂兄這人最好知己做伴,他的唯一知己便是南街的那個劉老漢,這幾日一定對你有諸多忽視——”夏裡不容分說道,“這樣吧,你今晚宴會結束便去我那住,我宅子雖然不大,但好在人多,時時都能有個說話的解悶。”
“多謝夏公子好意,”梨初客氣道,“我這個人喜靜,這幾日在夏大哥那住的很舒心,若搬到人多的地方,我會睡不着的。”
夏貫驚喜的看着梨初:“白老弟,你當真這麼想?我還以為我真招待不周了呢。”
“那正好,我宅子雖然人多,但是大家都很懂分寸,平日裡也是安安靜靜的,”夏裡一展紙扇,“而且我正巧從那西域來的商販手中買了一支助眠的熏香,還未來得及點,白公子若不嫌棄,我想邀你來與我一同試試。”
梨初連牽強的笑都露不出來了,他扯了扯嘴角:“不必了,夏公子,我不喜歡熏香。”
夏裡還想再說,梨初連忙轉頭拉開旁邊的窗簾,似是欣賞夜景。
夏裡見狀,了然道:“白公子喜歡賞景?那太好了,我宅子中的庭院都是我自己設計的,布局巧妙,都是尋常人難得一見的景緻。”
救命……梨初心中哀嚎,這縣令爺的宅子怎麼這麼遠?
“對啊,白老弟,我想見一見我堂弟都不肯答應呢,你若看了肯定不會失望的,”夏貫興奮的說,“哎呀你可太有眼福了。”
“再說、再說吧……”梨初敷衍道,他心中明白就算是讓他露宿街頭,他也不會去夏裡家住的。
在一刻鐘後,馬車終于在一戶宅邸前停了下來,梨初三人走下馬車,他們看了看四周,夏貫和夏裡的眼中都有一絲疑惑。
“怎麼了?”梨初問。
“這是縣令爺的私人宅邸,他往常設宴都是在官家的庭院,今日怎選這裡了?”夏貫疑惑道。
“估計宴請的人不能太明目張膽?”夏裡猜測道。
夏貫眼中的疑惑還是沒有減輕。
夏裡轉身面朝梨初,“你切記緊跟着我,裡面都是這鎮上有錢有勢的大人,萬萬不可得罪的。”
梨初應和的點點頭,他的主要目的是從縣令爺那裡了解詛咒的事,其他人跟他沒有交涉的必要。
駕馬的小厮上前敲門,門應聲開了,裡頭鑽出來一個奴仆,夏裡将袖中的信函交予他,奴仆仔細查看後,門打開的大了些:“夏公子,請進。”
奴仆帶着梨初一行人在昏暗的長廊中穿梭,相較于外觀的樸素,裡頭竟是别有洞天,亭台樓閣樣樣不缺,花鳥魚池也随處可見,真是應了句“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前方的奴仆停下了腳步,然後畢恭畢敬的側身讓開,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了一片空地,空地上擺着兩位一排的桌椅,桌椅上都擺着酒杯和碗碟。梨初借着微弱的月色仔細的觀察了所有的布局和擺設,驚訝的發現這裡竟沒有主位,這組局的縣令爺難道也願意和賓客坐在一排?他肯定是在場所有賓客中官位最大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