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兄,你來了。”
一聲渾厚的聲音在身後不遠處響起,梨初轉過頭去,看見了一個身穿墨藍色衣袍的男人,他臉上蓄着長胡子,唯一能看清的一雙眼睛又是眯眯眼。
“縣令爺……不不不,謝兄!”夏貫熱情的打了個輯。
“好,好,人都到齊了,來我們開席吧!”縣令爺沒有過多寒暄,大家也無法從他的眯眯眼中看出什麼。
在光線不太明亮的空地之外竟然都站着三三兩兩的人,在縣令爺說完後,大家從陰影中走出,相繼坐在席位上。而縣令爺猶豫片刻,選擇了左側的一排雙人位,他一坐定,大家便都按身份的大小依次排開,互相交換位置。梨初被旁邊的人拉了一下,是夏裡,他用眼神示意梨初跟着他坐下,夏貫則坐在了另一側的雙人桌。
席位不多不少,正好是在場所有賓客的數。旁邊進來三位侍女,分别為賓客的酒杯裡倒酒,然後又陸續退場。縣令爺舉起杯盞,此時月光被黑雲完全遮住,大家面前都晦澀不清。
“今夜宴請賓客,為何連燈都不點一盞?”旁邊的賓客竊竊私語道。
“誰知道呢,感覺縣令爺今夜狀态也不太對……”
“唔,你們看看縣令爺身後那亭子裡是否有個人影?”
“太黑了看不真切,許是樹影吧……”
梨初聽着旁邊賓客的談論,也伸長脖子看向亭子,亭子裡樹影、柱子倒影交雜在一起,着實看不清楚。
“多謝各位來參加宴會,”縣令爺舉着酒杯說道,“我謝某在此期間承蒙各位關照,今日隻是一個普通的宴請,大家不必拘于禮數,直接暢所欲言即可!”
縣令爺說完停頓了一下,聽大家都沒說話,便繼續道:“來,我們幹一個!”
賓客紛紛叫好,舉起酒杯一仰頭就入了喉。梨初第一次喝人間的酒,不知是何滋味,以為會是仙界那般入口柔和,便也一股腦的吞了下去,随即就感覺喉間一辣。
“咳咳咳……”梨初捂着嘴嗆咳,酒液悉數吐出,眼圈也咳的泛紅。
夏裡輕輕的拍着梨初的背,周圍的賓客都朝梨初這注目觀察。
夏裡朝大家一抱拳:“對不住,我朋友沒喝過縣令爺的好酒,一下子喝太快嗆到了。”
“沒事沒事,夏公子,”縣令爺大度的揮手,“咦,你這朋友我怎麼從沒見過?”
梨初止住了咳,朝縣令爺一抱手:“在下白梨初,見過縣令爺。”
說起怨侶大家都很明白,但大家都不知道梨初是怨侶之一,所以在聽見梨初自報姓名後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反應,縣令爺那小到看不見的眯眯眼也看不出有什麼信息。
“……好,稀客,”縣令爺讪讪道,“夏兄帶來的,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有時間我們可以多交談交談。”
這正合梨初的本意,他連忙應道:“在下也有很多想與縣令爺交流,若可以的話,等會宴席結束後能否借一步說話?”
縣令爺哈哈一笑,舉起杯盞:“來喝酒!喝酒!”
梨初不明所以的放下手,旁邊夏裡又拉了他一下,眼神示意不着急,然後拉着梨初坐回位置。
酒梨初是不會再碰了,賓客們酒過三巡也開始放開了聊,夏貫甚至在和他旁邊的人比酒力,惹得另外一桌的客人開始打賭誰會先醉。夏裡也借機開始與其他人拉近關系,一時之間也無暇顧及梨初這邊的情況。
這時,一旁的縣令爺在觥籌交錯間放下了酒杯,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宴會。時刻關注縣令爺動向的梨初自然沒有放過這個機會,他也悄悄順着縣令爺離開的方向走去。
縣令爺腳步極快,在昏暗的走廊如白日一般不帶遲疑和磕絆,梨初一開始還能勉強跟上,後面穿過了幾位侍從,縣令爺的身影就看不見去哪了。
“呼……”
梨初停下腳步看着四周,這裡應該是處庭院,茂密的灌木層層疊疊,遮住了庭院原本的面貌。看樣子這宅子之前肯定無人打掃,否則怎會長出這麼多的灌木。梨初邊思索邊往前走,月色下,眼前的走廊昏暗不清,一不留神還有踩空的風險,因此梨初走的分外小心。
這時,身後的灌木叢發出一陣摩擦的聲音,梨初猛的頓住腳步,此時四下無人,離宴會也很遠,有誰會到這裡來呢?除非……除非是故意跟蹤他。梨初裝作沒有察覺一般左右觀賞着庭院,然後慢慢走到走廊盡頭的拐角,一個閃身藏了進去。
來時的路果然響起了衣袍窸窣的聲音,且逐漸往梨初躲藏的拐角靠近。就在那聲音近在咫尺時,突然,聲音戛然而止,梨初伺機待動的攻勢也頓住了。敵在暗,他在明,難保對方沒有什麼暗器,梨初在司命的天書上看了很多,像暗殺這類的都喜歡使暗器。
耳邊響起均勻的呼吸聲,還不等梨初反應過來,他就被一雙有力的手環抱住,然後翻了個身被壓在了牆上,雙手被迫高舉在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