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雲栖谷已經過去了大半天,鹿溪等累了,此刻現出原形趴伏在門口睡覺。白霁川無奈的看了看梨初,上前将鹿溪抱起進入茅草屋,梨初也跟了上去。
“今日你幸運,暗尊并沒有追根問底。”白霁川取來布帕擦拭鹿溪的臉。
梨初看向白霁川:“你當時真想把我的身份告知給暗尊?”
白霁川頓了頓:“沒有任何事能瞞過暗尊,如果我不如實禀告,我們倆今晚一個都回不來。”
“……所以從一開始,你就沒打算讓我回來。”梨初說,他雖然能理解,但還是有被朋友背叛的感覺。
“你可有牽絆之人?”白霁川突然問。
聽到這個問題,梨初的腦海中立即浮現安柏沅的臉,他臉色瞬間微紅,低聲說道:“有。”
白霁川笑了笑:“我也有。”
“是鹿溪。”梨初說。
白霁川點了點頭:“鹿溪妖力微弱,身邊也沒有親人,若我今日沒有回來,你可想過鹿溪今後的境況。”
“……”梨初看着鹿溪酣然沉睡的臉,想起她是被自己未曾見過面的母親所救,心中情緒複雜。
“雖然你今日全身而退,但要不是太子意外的舉動,暗尊也不會就此作罷。”白霁川說。
梨初想起那隐在黑暗中的一雙銀眸,以及他将光球遞給自己時的模樣:“太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白霁川将帕子折起來:“據擎重宮的信徒所言,太子的性子與暗尊如同一轍。”
“……太子平日也佩戴面具嗎?”
“我先前都是私下面見暗尊時有見過他幾面,皆是未戴面具的。不過當有今日這種大宴,太子一般都會佩戴特制的面具,以防止執行任務時被有心人認出。”
梨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太子行事極為謹慎,像今日宴上這種差錯還是頭一次,但難保下一次還會有這樣的運氣,”白霁川站起身,“我們妖界不像你們人界,在這裡處處都要小心。雲栖谷已經算是妖界最純淨的山谷了,在此之外,所有的妖都不可輕易相信。”
白霁川說完便走出了茅草屋。梨初看向自己手中的光球,想起剛才那妖族太子将光球拾起遞給他的場景,不難看出對方并無惡意。可若太子真如白霁川所言,與暗尊的性子如同一轍,那今夜的舉動又怎麼解釋呢?罷了,無論對方有何種目的,畢竟是妖族太子,與他必是兩相對立,他也無需思慮太多。
梨初從沉思中回過神,目光流轉順着那暖黃色的光移到他手腕上的小痣,月圓之夜即将到來,而他暫時又無法離開妖界,安柏沅此刻也不知在做什麼,看來這次蝕心之痛是必遭無疑了。
想着想着,梨初趴伏在床沿邊沉沉的睡去。
浮浮沉沉間夢見了安柏沅的身影,在霧氣中若隐若現。梨初不知為何竟感覺心慌恐懼,他大步的往安柏沅的身影跑去,但始終無法靠近半寸。
“……安柏沅……安……安柏沅……”梨初額角冒出了冷汗,在睡夢中呢喃道。
終于靠近了安柏沅的身影,梨初喘着氣伸出手去,在還未觸碰到那玄黑的衣袖時,突然,眼前的安柏沅變成了那妖族太子,一身黑袍,銀黑色的面具,一雙毫無生氣的銀眸正緊緊的盯着他。梨初一瞬間僵住,看着眼前那面具離自己越來越近……
“不……!”梨初猛的坐起身,眼前還是昏暗的天色,夢中那妖族太子的面容還清晰的浮現在腦海中。
緩和了半晌,梨初看向門口,門外依舊是隐隐綽綽的坡影。梨初回過神,發覺自己已躺到了床榻上,而原本躺在榻上的鹿溪則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