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初立即起身往門外跑去，四周灰蒙蒙的什麼也看不清，也沒有鹿溪的身影。

方才的夢境和現實仿佛融合在一起，梨初心中一慌，不顧極夜的陣陣寒風，邁步往遠處的山坡走去，腦海中具是鹿溪那充滿童稚的臉——鹿溪可千萬不要出什麼事——梨初心想。

剛走到山坡旁邊，梨初的後領便被人一把抓住，他轉過頭去，看見了白霁川。

“你這麼早匆匆忙忙要去哪裡？”白霁川皺着眉頭問，“你一個凡人，若遇到不認識的妖，分分鐘把你吞下肚去。”

“鹿溪……鹿溪不見了。”梨初急道，空氣中飄着陣陣白霧。

白霁川眼神一變，松開梨初的衣領：“你說什麼？”

“我今早一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榻上，”梨初說，“鹿溪不見了蹤影。”

白霁川看向遠處黑乎乎的林子，說道：“去林子找。”

白霁川話音未落便立即騰空飛起往林子而去，梨初則小跑着跟在後面，寒風迎面吹來，将四肢都凍的發僵。

還未等他們走到林子邊緣，就聽見裡頭傳出鹿溪的喊叫聲：“小白——！”

白霁川停下腳步，和匆忙趕來的梨初對視了一眼，然後兩人雙雙跑進林子。

相比于極晝那挂滿樹梢頭的豐碩景象，極夜的樹林顯得深不可測，要不是見過了極晝時的果子，此刻就會以為那枝頭上挂的是一顆顆的頭顱。樹影籠罩在昏暗的光線中，看上去頗有危機四伏的感覺。

“小白——！”鹿溪在前方喊道，“快來！”

梨初聽着鹿溪的語氣倒不像是遇到危險的樣子，白霁川顯然也是這麼認為，他的神情明顯放松了。

兩人順着聲音走到無何水旁邊，隻見鹿溪背對着梨初和白霁川，正蹲坐在岸邊低頭不知道幹什麼，她的身邊放着一個陶盆，裡面裝了一半的青草。

“你怎麼這個時辰跑林子裡來？”白霁川問。

鹿溪急切的回過頭，朝他們招了招手：“小白，來來來。”

梨初和白霁川往鹿溪的位置走去，慢慢靠近的時候，就看見鹿溪的面前躺着一個黑影，看上去像是一個人。

“今日極夜最甚，我想着今日的露水一定很甘甜，就趁早過來采摘一些，”鹿溪對來到身旁的白霁川和梨初說道，“結果我一路采到無何水這，就看見他躺在這裡。”

白霁川看着昏暗中躺着的人，面容看不真切，隻能看到一身玄衣，以及那被無何水沾濕貼在膚間的墨發，湊近了看，能看見那高挺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下颚。隻是……怎麼好像有些眼熟？

突然，白霁川感覺站在自己身後的梨初似乎有些不對勁，他轉過頭看去，隻見梨初紅着雙眼，似哭非哭，腳步虛浮的越過他往那人走去，然後伸出顫抖的手撫上那人的臉畔。

“……安……安柏沅……”梨初低聲喚道。

鹿溪一臉茫然的看着梨初，白霁川也走近了些，站在鹿溪旁邊仔細觀察，看着看着，他似乎發現了什麼。

“嗯？”白霁川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