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寒一邊跟在衆人後面往族長家走去,一邊回憶腦子關于族長的一切。
現任族長姓李名滿景,跟李賢東一家血緣離得遠了點,但按輩份,跟李賢東同輩,年齡比李賢東大了些。
當年戰亂,李氏一族有能人帶着李家族人逃荒到平山村,一路上,很是驚心動魄,但族人團結,曆任族長英明,因此族中事務,族長很有話事權。
其他各姓氏的同族也一樣,亂世裡,不擰成一股繩的都逃不出來。
即使逃出來後,族與族之間,也是充滿争鬥的,争地、争水、搶奪官府發放的物資、争搶輕松的勞役,這些都要看哪個宗族的拳頭大、哪個宗族的能人多。
這股風氣,一直延續下來。
想起這一段族史,李小寒便明白了,李賢東和王氏,為何這樣絕望。
不僅僅是李才榮的出息,而是因為沒有希望——沒有錢,沒有兒子,連過繼都不會有人願意,他們一家隻會越過越差。
所以她爹才冒險找人參啊,隻有有了錢,才能有翻身的機會。
果然,聽完李生禮說完分家一事,族長皺着眉毛,久久不說話。
李族長自然明白李生禮分家是為了什麼。
跟朱秀才讀書,跟在村裡族學讀書可不一樣,四時節禮、筆墨紙硯還有以後的科舉費用,二房沒有家産支持根本走不下去。
賢東的确是長子,長榮也的确有出息,身為族長,李族長本能地為宗族傳承和壯大而思考。
天平兩端衡量來衡量去,最終一個讀書人帶來的誘惑太大了。
“自古清官難斷家務事,既然你們都同意了,我也沒有意見。”
族長歎一口氣,拿出宣紙,裝訂成冊,然後毛筆小楷填寫,一筆一劃将分家理由、房屋、田地按剛剛所述的寫清楚,期間衆人皆不敢出聲打擾。
不過,這不包括李小寒,“祖父,族長,五吊錢是分家建房錢。那我娘養的肥豬雞鴨怎麼算?能不能分一些給我們呀?賣了牲畜,好拿錢買鍋碗瓢盆。”
剛剛在家裡隻說了田地,沒有說銀錢,是因為家裡的銀錢,李小寒一家三口根本不知道數目,提了李生禮等人硬說沒有錢,那也無用。
但是,在李族長面前說就不一樣了,族長頗有公正之名,不管真假,自己家這樣分家,當面提出來了,族長不至于睜眼當看不到。
能争得一文是一文。
此話一落,氣氛為之一窒,族長停了下來,“生禮叔,那五吊錢是建房費,你們給賢東的分家銀是多少?還有牲畜鐵鍋等家什零碎怎麼分?”
李生禮心虛頓了一會,頂着李族長嚴肅的面孔卻不敢說家裡沒錢,半晌方說道:“家中還有近十吊錢,那便給賢東兩吊錢吧,一吊分家銀,還有一吊的牲畜鐵鍋等零碎折合,分你半年的口糧,其他你們自己置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