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的人沒有找他麻煩吧?”是宮野明美的聲音。
“暫時沒有。我現在比較自由,他們沒怎麼監視我,知不知道諸星君的存在還是另說。可能遠離他才是對他最好的保護,哎,但我怎麼舍得離開他……”
“不要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當然,我會保護好他的。”
“我說的不是這個,是——”
“哦,你是說她,”黑澤月打斷了明美,“聽伏特加說她在那邊學業進展很順利,我沒忘記,我會找機會讓你們聯系的。”
組織、酒名。從她和宮野明美的對話裡,赤井秀一可以确定,黑澤月絕對是那個組織的人,甚至地位可能比他想象的更高。隻是她們說的那個人又是誰?
對話到此為止,在兩個人推門進來的瞬間,赤井秀一将竊聽用的耳機藏到枕頭底下。
宮野明美帶了一束花來探望他。她把花放在病床邊,看見諸星大時仍舊心懷歉疚,“真的很抱歉,明明是我将你撞傷,最後卻讓别人幫我照顧你。”
在場三個人裡,隻有宮野明美真心實意地認為那場車禍是需要彌補的意外事故。赤井秀一淡淡一笑,冰冷的墨綠色眼瞳仿佛春天裡逐漸回溫解凍的湖面,帶着幾分和緩溫情轉向站在她旁邊的另一個女孩。他用低沉的語調不緊不慢地回答道:“沒有,其實我很感謝你。”
言外之意已經清晰可見——讓他能夠遇到黑澤月。
他看向卷發少女的那雙眼睛好像在問:怎麼樣?夠安心了吧?
知道一切的黑澤月隻是微微抿唇,移開了視線——呵,男人,要不是确定了她的身份,他能說得出來這話?
宮野明美:……好像的确沒有那麼内疚了。
她突然又想起最初在醫院的那一天。她在這裡就是多餘,要不是黑澤月讓她過來看看諸星大,她才不會跑過來當電燈泡。這兩人郎情妾意、眉來眼去的樣子,料想也快成事了。
知道一切真相的黑澤月看見明美那嗔怪打趣的眼神,很想說:不好意思,你嗑的cp是假的。明美以為他們兩人都是真,赤井秀一以為他假她真,隻有黑澤月知道,他們都是演的。
宮野明美坐了一會兒,很快知趣告别了,臨走時還有些困惑地想,黑澤月把她叫來到底是為什麼,難道就是簡單地讓她探視一下嗎?
她離開後病房一時陷入寂靜。
一切盡在掌握中。黑澤月漫不經心地想,接下來,他們差不多可以進入新的關系階段了。
她将買來的紫葡萄清洗幹淨,裝在盒子裡,随手撚起一枚遞到赤井秀一嘴邊。他輕輕握住她手腕,毫不含糊地就着她的手一口咬下,嘴唇不經意地碰到了她蔥白的手指。
在她想要收回手之際,他仍舊握住她的手腕沒有放開。他掀起眼睫,那雙鋒利上翹的綠眸盯住她,冷白面龐上微微閃動的眸光莫名顯得妖異惑人。
赤井秀一輕聲問道:“我一直在想,我沒有很好的身份、沒有穩定的工作、沒有體面的社會地位,你家裡人會接受我嗎?”
聽見他這麼問,黑澤月倏然笑了。她放下手裡的水果盒子湊近他,距離極近地凝視他的眼睛,歡喜像是燦爛的繁花和星子,在她眼中星星點點地閃耀着。
“你其實心裡是想答應我的,你動心了,是不是?”
她試探着伸手環上他的腰。男人的身高接近一米九,背脊寬闊,腰腹結實有力,一米七出頭的少女在他面前顯得有些嬌小。他的氣息偏冰冷,像是一隻潛伏的、富有爆發力的危險野獸。
少女放松手臂,将手掌心貼在他的後背,明顯感覺到對方身體的僵硬。她在心底默默吐槽,真的會有人相信他是個遊手好閑的無業遊民嗎?赤井秀一這種渾身危險氣質的人,不是特工就是黑涉會吧?
她首次覺得,她編的劇本是不是太難演了點?和赤井秀一這樣的人,每次擁抱都是一種挑戰。
他現在這會兒緊繃的、仿佛随時會暴起的軀體,顯然不是出于表白的緊張,而是本能地警惕她突然動手的戒備。對她來說同樣難以放松,那種感覺就像是抱住了一頭呼呼發着威脅喉音的野獸。
赤井秀一沒有推開她。她将額頭抵在他肩膀,悄聲說:“放心吧,隻要不耽誤家裡的事業,他們不會管我戀愛的事。”
強健有力的胳膊攬上少女的腰身,赤井秀一淡淡地勾起唇角,把她圈在自己懷裡,聽見彼此的心跳就在這一擁抱中開始加速。
他知道她表裡不一,他知道她絕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即使這是一項危險系數極高的挑戰,也隻會激發他躍躍欲試、迎難而上的決心。
他半推半就地接受了黑澤月的追求,和她确立了戀人關系。
她說到做到,決意履行“養他”的承諾,在他痊愈出院後讓他住進了她在外面租的公寓裡頭。赤井秀一抱着探查她底細和搜集組織情報的想法,沒有拒絕。
他假裝不經意地屢次和她提到,他想要找份工作,不論是什麼工作都好,她有沒有能夠介紹給他的工作機會。
黑澤月知道他在暗示可以把他帶進組織。她在心裡暗自發笑:可算叫你落到我手裡了,你個FBI搜查官,怎麼可能把你帶進組織!她假裝沒有聽懂,溫柔耐心地安撫他:“你别着急,我會幫你聯系的,就算找不到工作,我也可以養你。”
住在一起之後,她的生活作息不再能隐瞞,一周總有那麼幾天是夜晚出門淩晨回家。赤井秀一問起時,她遮遮掩掩、含糊地坦露了一部分:“我隻是做的事情比較危險,但你相信我,我做的是正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