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思她沒有做出賣身體的事情,但她可沒有說她沒做砂仁放.火的事情。
男朋友傾身靠近她,手掌心撫上她的面頰,力度輕得仿佛怕自己掌心的繭磨痛她柔嫩的面龐。他墨綠色的眸子凝視她,眼中飄起一層淺淺的、霧一般的憂慮,再次說道:“我不想看到你這麼辛苦的樣子,不論是什麼事都好,讓我替你分擔吧。”
黑澤月默默無言地看着他,在靠近他時帶來淡淡的硝煙味,依賴似的輕輕擁抱住他。
——多動人的場景,可惜都是演的。
“你多愛我一點就好,我想要每次一回來就能看到你。想到有你在家裡等我,我就會覺得很幸福。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帶回來,讓我養你好不好嘛?”
黑澤月用柔軟的嗓音懇求他,面對那樣的依戀和情誼,任哪個情人也不舍得拒絕。偏生她對面的赤井秀一免疫了她的撒嬌,他隻是意識到一件事:黑澤月完全不打算把她帶進組織。
她似乎隻是看上了他的身體和美貌。不,她對他的身體也絲毫不感興趣,同居了有一段時間,他的吃穿用度全部由她供給,但他們現在依然是分房間睡,她沒有向他索求過任何事情。并且由于他扮演着一個“落魄不自信的被追求者”的角色,他從來不主動,而黑澤月似乎也沒有更進一步的打算,他們最親密的接觸至今止步于擁抱。
赤井秀一也拿不準,黑澤月到底圖他什麼。她和宮野明美說的舍不得他,該不會隻是想要在家裡養一個貌美如花、會動的花瓶吧?
憑借裙帶關系進入組織的計劃徹底宣告破産。
事實上,情況還要更糟一點。黑澤月不遺餘力地堵塞赤井秀一進入組織的道路。赤井秀一和她成為塑料戀人之後,她明确告訴宮野明美她占有欲很強,讓明美不要再和他聯系,杜絕明美、雪莉和他見面的一切機會。但凡與組織人員接線,她都會确保赤井秀一沒有接觸他們的機會。
她談戀愛的事并沒有刻意隐瞞,琴酒知道後帶着點嘲諷地問她:“你是認真的?我聽說那個男人一事無成,還要靠你養他?看在你的面子上,如果他的身份背景沒問題,可以讓他做組織的外圍成員。不過,保不保得住性命,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對話發生在組織的一處秘密據點,7号酒吧。那會兒她剛和琴酒執行完任務,被他順路帶來這裡,親眼看他處理了一個卧底。即使對他會問到這件事早有預料,黑澤月聽見了還是忍不住想笑。
“别呀。”她無聊地、悠閑地淺啜一口黑麥威士忌,舉着方口酒杯的手十指纖纖,即使說着暗藏殺機的話,含蓄内斂的神情、閃光的眼眸也顯得她矜雅而淑女,配上那一身校園風的打扮,不知情的人會以為,她是在和同齡人聊穿衣吃飯的瑣事。
“他太可愛了,是我的寶貝金絲雀,離了他我可得吃不下飯了,就讓我養着他。誰要是讓他加入組織,或者讓他有機會脫離我的掌控,就等着我收屍吧!”
一年多過去,在座的聽衆已經知道她這話沒有半點水分。琴酒看了她一眼,對她的疑似戀愛腦非常嫌棄,“你有數就好,别玩得把自己搭進去了。”
黑澤月懶得回應他。人們聽到某個不可能的荒謬假設時,往往就是這種反應。
雖然還沒有獲得代号,但黑澤月在組織裡是個風頭無兩的新人,頭号殺.手琴酒親自帶她出任務,據說二把手朗姆也警告過自己手下不要去惹她,組織裡關于她的傳言各種各樣的都有,許多底層成員和代号成員都暗暗打賭,她會是組織裡最快拿到代号的新人。
她的動向一直備受關注。在黑澤月的推波助瀾之下,組織裡很快出現了新的傳言:黑澤月有了個非常心愛的金絲雀男友,黑發綠眸,跟寶貝疙瘩似的,看見了不要跟他說話,否則吃醋生氣的黑澤月可能會千裡追殺你。
做完這些事的黑澤月感到很滿意。這下赤井秀一是别想加入組織了,安安分分等她騙完他身心之後一刀結果掉,他就可以殺青了。自覺略勝一籌的她每天耐耐心心地哄着赤井秀一,他總是個撲克臉,她也毫不介意地貼上去。
赤井就如她所希望的那樣,每天出門買菜,做好三餐等着她回家,飯後自覺洗碗,黑澤月偶爾洗那麼一兩次。閑來無事的時候,就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他看上去毫無怨言。至少黑澤月從來沒有看到過他有情緒波動。
黑澤月用眼角餘光端詳着他的表情。赤井秀一明明目視前方在看電視,卻很快出聲問她:“怎麼了?”
她起身擋在他面前。他安穩坐着,黑澤月傾身抱住他,自然而然地将雙膝搭在沙發面上,像考拉抱樹那樣抱着他的脖子,附在他耳邊輕聲說:“真的好喜歡你哦。今天也是更喜歡諸星君的一天呢。”
男人滾燙的大掌從後面按住了她的脖子,蛇一樣幽冷的綠瞳盯住她。他似乎是在思考,要親吻她還是把她拎下去。
他的氣息像夏日空調房裡的金屬,冷得凍人,身體卻像摩擦起火花的子彈,溫度滾燙。在極度的反差和未知的危險中,黑澤月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每次和他調情都像是把命吊在絞索架上的一次上刑,生怕下一秒頭顱不翼而飛,或者窒息而死。
赤井秀一近來的表現安分得讓她覺得古怪,但把一個FBI逼成全職煮夫、為她洗手作羹湯的成就感壓過了那點疑惑。
他既沒有親吻她,也沒有把她推開。他用寬大修長的手掌把少女的腦袋摁進懷裡,她的呼吸像小動物一樣掠過他胸膛,帶來輕微的癢意。他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輕淡地勾了下唇角,“我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禮物,希望到時候你會喜歡。”
赤井秀一承認,被黑澤月拿捏在手裡的感覺非常不好,堪稱他記事以來最憋屈的一件事。不過不着急。他不介意再耐心一點,再僞裝一段時間。他很想看看,到那個時候她會是一副什麼表情。
她像完成打卡一樣,隔幾天就對他甜言蜜語。赤井秀一每次都反應平淡甚至冷淡,不是把她從身上拎下去,就是敷衍地抱一抱她。弄得黑澤月怏怏的,懷疑他是個木頭。她真的很想知道,他在漫畫裡和朱蒂、明美也是這樣嗎?
她每天早出晚歸,偶爾徹夜不歸,小心地對同居男朋友隐瞞自己的行迹,各種事情忙到飛起,一邊抽空試圖攻陷赤井秀一。她一度以為,雖距離騙身騙心還有一段距離,但赤井秀一已經完全落入了她的掌控之中。
半年後,黑澤月接到了琴酒打來的一個電話,“到7号酒吧來一趟。”
“帶好你的東西,未來一星期,你會和三個新人一起代号考核。”
諸星大做完飯、洗完碗後出門買東西去了。黑澤月以為他很快就會回來,貼心地留了一盞客廳的燈。
她對自己即将遇到誰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