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之後,流川光每天做飯都會多做一份給她。他人太好了,有這麼一個鄰居在,幸福感爆棚增長。白井由羅也沒想到,當初在心底暗自抱有的希望,——有一天他的公寓門能讓她任意穿行——似乎實現希望的這一天就近在眼前。
她每天去他那裡串門,又有點遺憾地想到,這大概是他對鄰居都會有的友善。他看起來是那種對所有人都很溫柔的類型。一想到這種好沒有任何特殊之處,她又想要更多……更多什麼呢……?
萩原研二他們又來拜訪了一次,情形和之前差不多,伊達警官負責向她詢問案件相關信息,萩原警官做飯,松田警官洗碗。他們離開後,白井由羅很快發了條信息給萩原研二。
【很感謝萩原警官你們對我的熱心關照!詢問案件的話随時都可以,但是不用特意過來幫我做飯,因為……偷偷告訴你,我想借這個機會和某個人拉近距離……他有每天做飯給我!】
明明也沒有多少強烈的語氣,但又每個字都透露出了喜悅和微妙的炫耀感。萩原回她道:【咦,那你可以也偷偷告訴我嗎,那是不是你的心上人?】
【心上人?呃……大概……我也不知道。總之憑直覺先行動了再說。】
她的回複讓萩原研二忍不住笑出聲來。女孩子果然是各有各的可愛。他把消息記錄拿給松田看,既沒有揶揄和打趣,也沒有惋惜和同情,平淡地叙述了這個事實,“她的行動力可不比你低哦,小陣平。你再不行動就沒機會了。畢竟……七年都過去了。”
“……這和我有什麼關系?”松田道。
“行吧,算我啰嗦。”
“……是我不想行動嗎,她都不願意承認她就是伊線。上次差點就拆穿她,被你和班長阻撓了。”
“你還好意思說,居然當場去扒人家女孩子的衣領,她沒打你算她脾氣好。”
“是她故意激怒我!正常情況下我才不會做那種事,是她太狡猾了!現在是沒辦法再确認她脖子上有沒有那顆痣了……”
“也不是沒有辦法……下回讓我試試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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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井由羅在家休養了幾天,腿傷還沒有好完全,她就堅強地拄着她的支具到波洛咖啡廳打卡了——這裡相當于是她的工作場所,她習慣了在這裡讀書寫作。
波洛咖啡廳還有一位像她這樣的常客。
泷澤空經常和他的導演朋友過來。他們是來和毛利蘭商談電影拍攝之事的——她已經答應了邀約,很快就要正式進組了。将要由她出演女主角的那部電影改編自推理小說,介時主要的拍攝地點在長野的鄉間别墅。毛利一家已經定好,開機儀式時到長野去度假幾天。
即使沒有正事要談,這位年輕的畫家傍晚也會來波洛咖啡廳吃晚餐——據他所說,那是因為他非常喜歡安室透的手藝。小蘭知道他每天這個點都在咖啡廳,放學後會進來和他聊幾句。
江戶川柯南迅速得知了這件事,也準時準點出現。他是絕對不可能讓毛利蘭和泷澤空單獨相處的,就算是在公共場合也不行!
這天傍晚,他們三個人坐在角落那桌,低低的交談聲和笑聲不時響起。柯南睜着半月眼,懶得去看那兩個每天都相談甚歡、似乎有說不盡話題一樣的人。他有些心不在焉,眼神四處飄移,一忽兒想到,自從上次灰原哀來過波洛之後,她越發不愛出門了,一忽兒又想到,對于齊普羅來說,波洛咖啡廳大概是個非常理想的監視波本的地點……
有人推開了店門。風鈴聲驟然一響,仿佛是被這位不速之客的氣場無情打亂了平靜。輕敏沉穩的腳步邁進店内。柯南一下直起了背脊,敏銳地嗅到一股緊張起來、極為不同尋常的氛圍,注意力被吸引過去,他藍色的眼瞳瞬間睜大了。
來人仿佛是現世的福爾摩斯,頭戴雙帽檐的鴨舌帽,身穿卡其色風衣,少年的身姿挺拔而俊秀,他在原地稍微駐足,暗紅色的眼眸銳利一掃,大步流星地走向了靠窗邊的位置。
居然是他!白馬探!
柯南驚愕地看着他走進來、到白井由羅面前停下。
“介意我在這裡坐下嗎,白井小姐?”
光線被遮擋住,陰影投在了她面前油墨印刷的字行上。她擡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縷驚訝。
“我以為你會登門拜訪,結果卻是找到波洛咖啡廳來了?”
她輕颔首表示允許。少年偵探在她正對面坐下,朝她淡淡地、禮貌性地一笑。天生俊美的長相、貴族般的紳士氣質也無法掩蓋他由内而外散發出的鋒芒。他眼神中全是銳氣,讓人聯想到優雅而兇殘的飛鷹。
他用一種不動聲色的觀察眼光打量着她,暗紅色的眼眸輕微轉動,将她的衣着打扮、桌面書本内容、喝了一半的咖啡、平放在身邊的帆布包和金屬拄杖全部收入眼底。
“貿然登門有失禮數,所以我一直在耐心等待你重新出門。不過,你是一點不懷疑我能找到你的住所。”
他的确沒有上門拜訪,但白井由羅不會想到,她住的公寓已經被他一連監視了幾天,周圍出入的人全部記錄在了他的筆記本上。
她叫來榎本梓。白馬探點了一杯錫蘭紅茶。
“雖然我不清楚你的辦案能力,但警視總監的公子,說一句‘手眼通天’不為過吧。”
“我怎麼感覺聽出了點嘲諷呢?有幸向你介紹一下我自己——白馬探,是個高中生偵探。我想你已經查過我的資料了,抱歉,是我讓你感覺到威脅了嗎?”
他笑得那麼優雅有禮,寒暄的話中卻悄悄設下了陷阱,等着人跳下去。這是一個一邊說“抱歉”,一邊對她步步緊逼的偵探——白井由羅在心中判斷。
“誰會想被懷疑呢?我當然會擔心懷疑我的人是個任意妄為的狗頭偵探。你看上去就很固執。”
仗着自己是個小孩,柯南抱着果汁四處溜達,就仿佛一個活躍過頭的孩子。他溜到白井由羅他們隔壁桌,在稍遠一點的那頭假裝不小心把果汁打翻在地。旁邊兩人輕輕看了他一眼後就挪開了視線。
液體在地上亂流,他手忙腳亂地抽了幾張紙巾蹲到桌子底下,一邊擦地闆,一邊偷摸摸靠過去。
“警察已經把你的說法轉告給我了,這對我來說是個意外之喜。我敢肯定他們是一夥的。”白馬探道。
“說起來,你懷疑我是因為在相關案件中發現有遺留的腳印,我的身高和年齡信息和腳印信息對得上……你怎麼就能斷定案件相關?”
“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我正在追查的人,我當然知道哪些案件和他有關。”
茶發少年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強烈的不同意味,仿佛深深镌刻在他身體之中的偵探靈魂正在逐漸浮現,耀眼、堅韌,擺開戰鬥姿勢,充滿了躍躍欲試。
“那個人——假如你翻開《福爾摩斯回憶錄》,在最後一章你就能找到那個人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