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清漓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看着臉上隻有純然疑惑之色的女孩，波魯薩利諾意識到自己誤會了，但還是繼續問道：

“小小姐也覺得老夫派部下設計襲殺費舍爾·泰格是大功一件嗎？”

“難道不是嗎？我記得因為三年前瑪麗喬亞的事，費舍爾·泰格一直是你們海軍的重要通緝對象，無論抓捕到還是殺了他，應該都是很值得稱道的功績吧？”

清漓如實回道，無論神情還是語氣，都看不出什麼偏向。

“确實是這樣~”

波魯薩利諾靜默片刻，忽然揚起笑容，意味不明地問道：

“那小小姐以為，我這麼做對嗎？”

這話讓清漓遲疑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跟着說出了心裡的想法：

“也談不上對不對吧，這不是你的職責所在嗎？”

雖然她也對費舍爾·泰格的死感到很可惜，但并不覺得波魯薩利諾所為有什麼不對，立場不同而已，他隻是做了他應該做的事。

波魯薩利諾的眸光深邃了幾分，輕聲道：

“怎麼辦~老夫越來越喜歡小小姐了呢~”

“嗯？”怎麼話題忽然又轉到這裡了？

清漓一臉的不解。

波魯薩利諾也不多說什麼，隻彎起眉眼，面上的笑容裡終于有了真切的愉悅之色，這段時間心裡隐隐約約的郁氣随着小姑娘這句平平淡淡的話散盡了。

此刻回想起來，無論是前幾日天龍人高高在上的嘉獎，還是同僚間的祝賀和歆羨，都已激不起他心底的一絲波瀾。

“小小姐第一次來香波地公園，對這裡不熟悉，不如讓老夫來給小小姐當向導吧~”

波魯薩利諾一邊說着，一邊輕擡下颌四處打量了起來，盤算着先從哪個項目開始。

清漓先是一喜，但很快又想起了他先前說的話，提醒道：

“诶？那你不去喝酒啦？”

“耶~隻是想打發時間而已，既然遇到了小小姐，自然是陪小小姐更重要呢~”

波魯薩利諾朝清漓歪了歪頭，輕輕笑了笑，腳下已經邁開了步子。

清漓也笑了起來，擡步跟在他的身邊，點頭道：“這樣啊，那難怪了~”

波魯薩利諾不像庫贊，本來也不是多愛喝酒的人，現在有了别的事可做，喝不喝酒的也就無所謂了。

“不過，既然是打發時間，一個人多無聊啊，你怎麼不約個人一起呢？”清漓好奇地看向他。

“老夫約了喲~”波魯薩利諾擡手撓了撓眉心，“可是那家夥不肯~”

“哦？你約的是……”清漓覺得自己大概已經猜到了。

波魯薩利諾有些憋笑道：“薩卡斯基喲~”

那個死闆的家夥甯願留在辦公室加班，也不肯和他出來喝一杯，結果就這麼巧他遇到了小小姐~

想到那家夥自己錯過了這個機會，他就忍不住有點幸災樂禍耶~

不過，如果那家夥還在本部的話，應該很快就會收到消息了，不知道他會不會來呢~

“額，他啊……”清漓聲音有些讪讪的，“那幸虧他沒和你一起，不然今天晚上就該不安生了。”

薩卡斯基那人要是來了，肯定又要和她動手，難得來到這麼有趣的遊樂園，她可不想被打擾。

波魯薩利諾側眸看着女孩慶幸的神情，心中一時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方才那點幸災樂禍的心思已然轉變成了唏噓……

包括曾經對薩卡斯基那點微妙的憐憫也早就變成了同病相憐……

看似好相處的小姑娘，骨子裡卻透着淡漠，除了被她放在心上的人，旁人對她的愛、恨、渴求、怨憎……通通都得不到她的丁點在意。

某種程度上來說，小姑娘和他還挺相似的，波魯薩利諾微微勾了勾嘴角，下意識為這個發現感到愉悅。

相比于隻讓她感覺麻煩的薩卡斯基，被當做“朋友”的他，顯然是要幸運一些，可也僅止于此。

過去這幾年，無論面對多麼缱绻的話語、旖旎的氛圍，小姑娘都可以視而不見，說是不開竅又不像，倒像是有什麼一早在他們之間隔開了一道天塹，讓她從不會往這方面去想。

呐~究竟是什麼呢？

波魯薩利諾眼中閃過一絲微光，心中充滿了好奇和探索的欲|望。

哪怕已經過去數年，小姑娘對他的吸引力還是有增無減，她什麼都不用做，隻要站在那裡，就足以讓他微冷的血液變得炙熱。

于他而言，世界上再也不會有這麼獨特的人存在了。

……

“到了，就是這個~”

波魯薩利諾停下腳步，示意道：“來香波地公園一定不能錯過的項目——泡泡摩天輪。”

清漓的目光完全被面前充滿夢幻色彩的巨大摩天輪吸引了，等和波魯薩利諾一起走進其中一個泡泡之中後，更是興奮地貼在了泡泡壁上，俯瞰着夜幕下的香波地群島，将周遭的景色盡收眼底。

“好漂亮啊~”看着原本夜色中暗沉的海面，在遊樂場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絢麗的色澤，清漓忍不住低聲贊歎道。

雖然她慣于禦劍而行，經常居高臨下地俯瞰大海，但那種禦劍時的一掃而過，和眼下這情形完全不同。

尤其是泡泡摩天輪這緩緩旋轉的速度，莫名帶給人一種安詳靜谧之感，讓她的心也跟着靜了下來。

因此，在初時的雀躍和驚歎過後，她也像波魯薩利諾一樣坐了下來，斜倚着靠背，慢慢欣賞眼前的美景，随後不知不覺間阖上了雙眸。

察覺到清漓的氣息變得悠長，波魯薩利諾有些無奈地勾起唇角，對小姑娘在他面前的毫不設防既感到窩心又感到一絲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