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得寶哭了半天,後來不知怎的睡着了。大娘怕得寶休息的不夠安穩,讓仆人将房中簾子都放了下來,隻留了窗旁一盞燈籠。雖是正午時分,卻好似黃昏時刻。
得寶睡得迷迷糊糊之間,聽見有人來的腳步身。又感覺那人坐至自己身邊探了一下額頭。
大娘歎了口氣說道:“你怎的能說出那樣的話呢?”
得寶娘說道:“我怎會知道她趕巧回來了。”
大娘說道:“她即使沒聽見,你也不可說那句話。這也怪我,見你們吵得吓人,就守在院前就是怕她來,卻被她滑頭躲過去了。”
得寶娘歎氣道:“她如何了?”
大娘說道:“郎中來瞧了,說是一時氣火攻心引起的發熱與暈厥。還好身體算好的又比較年輕,好好休息幾日也就好了。”
得寶娘擦了擦眼淚對大娘說:“你不怨我?”
大娘說道:“若我怨你,也早該怨完了,不必等到今日了。”
得寶娘說道:“若是怨我,也是改怨的。”
大娘又說道:“若芙,我知你傲氣。若不是家中原先遭難,是不會看上那賀來财的。我也知你要的東西都是給得寶的,也是你應得的。可得寶還小,家中财庫也由你在保管。你也不必如此着急。”
得寶娘搖搖頭道:“姐姐,你是不會明白的。”
大娘歎氣道:“那你想得寶如何?是稱這次機會,待她醒了就告訴她,還是繼續瞞着?”
得寶娘摸了摸得寶鬓角的頭發說道:“告訴她吧,早些知道,今日就不會如此了。”
大娘說道:“我去廚房準備些吃食,你在此陪她,等她醒了一期吃些東西。”
大娘走去了主院,見賀來财父子三人一同在院中玉蘭花樹下,飲酒吃飯。今年的院中的花都開得十分嬌豔飽滿。風一吹院中各處都是各色的花瓣。這三人在此處,到是惬意極了。
大娘向得寶爹說道:“你何時得空去看看得寶?”
得寶爹皺着眉頭摔了下筷子說道:“過些時日吧。”
大娘向大兒子賀斌問道:“二娘怎麼惹得你們父親如此生氣?”
賀斌向大娘行禮道:“二娘想要三分之一的家産給得寶做陪嫁。”
大娘問道:“這是有何不可?”
賀斌還未說話,二兒子賀斐便張口說道:“娘,你怎麼胳膊肘向外拐?我與大哥和得寶平分家産,傳出去豈不是丢人。”
大娘厲聲道:“這有何丢人?你們二娘沒來之時,我們還沒有現在家産的十分之一。如今你們還不滿足嗎?”
賀斐哼一聲說道:“二娘沒進門之前不過一個船妓,怎得還敢肖想三分之一的家産。”
賀斐話音剛落,得寶爹就一個巴掌打在賀斐臉上:“别太混賬,她怎麼說都是你的長輩。”
賀斐楞神片刻後說道:“你打我我也要說,我甯可你把所有家産都給大哥,我與賀得寶一分沒有。我也不能接受那賀得寶和我門兩兄弟分得家産一樣。”
賀斌向賀來财說道:“二弟說得是些氣話,我與二弟成婚多年,居住在外。多虧得寶與爹娘陪伴。我倒認為分三分之一家産給得寶無礙,不過不是嫁妝,而是用此招個上門女婿一直陪伴爹娘左右,兒子在外也可以放心二老。”
賀斐疑惑得看着大哥說道:“大哥?你怎麼也如此糊塗?”
賀斌說道:“爹娘你們兩先聊,待爹消氣了再去看看得寶與二娘,我就與二弟先回去了。”
賀斌拉着賀斐向爹娘行禮後便走了。
在馬車上賀斐氣憤得看着賀斌說道:“大哥,你真願意分那三分之一的家産出去?”
賀斌冷哼一身說道:“你真是一個蠢材,二娘雖是厲害,得寶卻平庸至極。三分之一給得寶做嫁妝那是萬萬不可。如此數額的嫁妝,她要嫁的不是高官就是顯貴。今後二娘必事事壓我們一頭。若是招個上門女婿,待到二娘老了,得寶與她相公也撐不住家業,那這全部家産不又都是我們的?”
賀斐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還是大哥有遠見。我今日這巴掌到是白挨了。”
賀斌說道:“到是也不算白挨,至少測出來了爹對二娘的感情。”
賀斐說道:“娘也真是老糊塗了,不為自己兒子着想,卻幫得寶娘兩說話。”
賀斌搖搖頭道:“娘一肚子的菩薩心腸,她在高宅大院中待久了,豈會知道外面的險惡和錢财的重要性呢。”
賀斐附和道:“我看她啊,就是被豬油蒙了心。人家就算是親兒子親女兒也要偏兒子那便,她到好,到是幫着她非親女兒了。”
賀斌呵斥賀斐道:“以後這些話你少說,不然不止是爹,就是我也要扇你了。”
賀斐說道:“大哥,怎麼你也?”
賀斌皺眉,臉色不悅的看向賀斐,賀斐便安靜了下來。
賀得寶與忍冬将信寫好後,一同送給了金娘子後,便回了家,回家後總是想着前些日子裡的事,還有之前在繡坊中的日子。一會擦淚一會笑的。
她不願和她兩位哥哥相争,卻又不願讓娘失望。想要奮力達成娘的目标,卻又更是無力。
若她是忍冬秋水有個好手藝,能靠刺繡或是醫術養活好娘和大娘,娘親是不是就不會如此操心。亦或者是祁多兒,有個好腦子,就可以幫助娘了。可惜她誰也不是,她是最無用的。
得寶越想越是難過,好想以前在繡坊的日子,好想與秋水多多一同去奉化,不要待在此處。得寶娘望着得寶房中久久不滅的燈,也是心中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