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魚銀白鍊,是多年前她的生日禮物,有着不一樣的象征意義。
朱妏妏眼睜睜瞧着蔣鶴賢把那條還曾展示給她看過的頸鍊扔了,既有着解脫的心如死灰,又動心思也想扔掉這燙手山芋。最後敲定還是留了下來。
她知道自己心思不純,卻不願再在這事上消耗心力。每日早晨上班,仍然保持着無事發生的平常态度。
工作中常有與蔣鶴賢對接,也不再心旌搖晃。對方更無糾纏的意思,兩人都十足生疏客套。
徐老那邊的進度甚是可觀。眼見着來到研讨會做收尾工作的日子,多方合作單位摩拳擦掌,準備在所有媒體的閃光燈裡亮相個大的。
朱妏妏也專門定制一套剪裁合身的西服,應對工作以來的頭一個盛大場合。
她幾次三番瞧見楊程遠有意撮合自己和蔣鶴賢,便心生焦躁。這人在歲月長河的洗禮中,成長為不折不扣的市儈商人。
若說他與年少的蔣鶴賢恰好是兩個極端。朱妏妏便是他們之中的中間值。
一個沒有卑躬屈膝到瘋魔程度,又無過多随性的成年人。
都在一個圈子裡混,劉娉語當然也對楊程遠的成長有所耳聞。聽得從朱妏妏口中吐露的楊程遠形象,那算是又精明又不擇手段,活脫脫一位鑽進利益錢眼子的大商人。
劉娉語跟着笑話了幾句這位前男友,并不有所袒護,心知朱妏妏夾雜他們之間處境窘迫,才想了想,接着手機調換到左手上聽,語帶試探:“是不是楊程遠這家夥又在摻和你和蔣鶴賢的事了。”
朱妏妏經曆蔣鶴賢将鍊子投入江水的事以來,已不再應激。這時聽見蔣鶴賢的名字也隻唇角抿了抿。
她雖還未做到百分百無反應,到底從容了不少:“随便他吧,這個項目告一段落後就會好得多了。”
劉娉語現在還猜着他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情況才如此不對勁,卻有眼色地直接換了話題:“你房子裝修需不需要我借錢給你,現在開始動工再加上除甲醛的日子,至少後年開春就能入住。”
朱妏妏知道劉娉語近來資金運轉緊張,更不會要錢,便很果斷:“我們不急着搬家。這筆錢也不是燃眉之急。娉娉,倒是我看你現在手頭緊了不少,什麼時候有空我請你吃飯吧,我們好好聊聊。”
劉娉語難得透露着點被案牍勞形的心酸:“我就想卯着勁給我爹做出番成績看看,可惜步子太大扭了腳。最近确實不大太平。沒事,我還沒寥落到要你的錢。”
朱妏妏再三強調:“你有急事了一定要跟我說,我能出多少力都會出,這麼多年的朋友了,你在我心裡是最獨一無二的。”
劉娉語搓着手臂上抖落的雞皮疙瘩,卻不掩洋洋得意:“你可肉麻死我了,你那點小錢還是存着吃吃喝喝多舒服。”
朱妏妏這話不是開玩笑的。
畢竟幾日後這項目就完工,她連動身去大會現場的時候,都想着獎金的數目。朱父朱母的意思是,能盡快裝修就快動工。
她能感覺出父親在買房的時候猶猶豫豫,可當下巴不得緊迫裝修完。正好他們公司在做兒女的聯誼活動,他還能拿出去顯擺一通。
朱妏妏就知道,朱父朱母緊趕慢趕着給她買房不簡單。見父母拿了買房的積蓄錢,自己還不湊點錢出來裝潢就說不過去了。
在到達禮堂現場之際,母親還在手機邊叨叨:“自身有底氣才是最大的幸福。總盼着别人給咱們家出力,最後隻能被别人拿捏。”
朱妏妏本想直接在手機裡反駁,忽覺時機不對,就低頭發了條信息,添補電話裡沒說完的話:原來我最大的底氣是用來當結婚的籌碼。
她下車檢查完妝容,便抱臂站在一邊等待主管的來臨。
後頭忽傳來叫喚,原來是同車的陳同事上完廁所回來。
他顯然聽見朱妏妏車上的來電對話,神情較之以往,多了一分若有所思的打探:“沒想到優秀如你也會被催婚。妏妏,平時追你的男生應該不少吧。怎會淪落到相親的地步。還是你眼光太高才和良人錯過了。”
朱妏妏倒不想在不熟的男同事前過多暴露自己,答得迂回:“年紀到了沒辦法。”
陳同事打理着自己那塊兼之是入場券的工牌。一套定制西裝雖是穿得人模狗樣,但總覺得缺了點什麼:“我觀察得知你是不是有一個挺優異的男性朋友正在談婚論嫁啊,再和别人談相親不大好吧,那人知道麼。”
朱妏妏平時總跟女性同事們混迹一處,嫌少有男同事單獨冒犯的機會,就連上學時期也少有這般明晃晃的越界之事。
她是個離開群體,就會不太自在的人。
現在更是明白,人為什麼是群居動物而非獨行生物。就是因為社會裡有這種無恥之徒層出不窮,會打着關心的名義指手畫腳。
朱妏妏表現出她良好的家教風範微笑回應:“你說的這幾件事還真有我自己都不知道的,這樣揣測我的個人生活不太好吧,我可不是名人經不起你這麼關注。”
男人立馬讪讪地道歉,也不敢多話了。
他這人的性格,朱妏妏大約能摸清一二,是學生時代裡孤僻勤奮,成績不錯卻缺少朋友的獨行俠。自視甚高,受校園時代的老師喜愛。會溜須拍馬且肯下苦功夫身先士卒,為領導喜歡,但不代表成年的同事會買賬。
盛會開始,各方人馬開始各顯神通。
主管穿着一身極為修身的女士西裝套裝坐鎮。
沒過多久,徐老的莅臨更是讓這場缺乏學術氣息的商業大會蓬荜生光。
主管一眼瞧見,徐老進來後先在蔣鶴賢座前停了停。二人竊竊私語了幾句,全場的嘈雜聲也漸漸平息。
她側頭狀似是拿手邊的酒杯,實則與手下們交談:“蔣鶴賢這人有點意思,比我想象的要有能耐。我一開始覺得這人不夠功利,不适合追逐這圈子。”
朱妏妏已聽過許多人評價,批評蔣鶴賢清傲才顯得格格不入。
她也早習慣在别人的大肆評論裡,做位事不關己的旁觀者,并不辯護。
那陳同事側頭瞟了瞟朱妏妏,看她沒什麼表情,反而想深入地挖掘她更多的反應,所以故意附和道:“好像才高中畢業,大學都沒讀完,所幸靠山硬,能請得動徐老這座大泰山,估計也和他本人并無關系。倒是他表面上和蔣董事長劃清界限兩人都沒交集,私下說不定是鬧翻了不想被人挖掘辛辣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