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安啊,你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玄揚真人遲疑着坐到了她的右手邊。
他眉毛微抖,上下打量着于清安。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于清安神色什麼時候這麼淡然過?
這姿态,簡直像極了宗主招他去喝茶談正事的樣子。
于清安知道他在問什麼,應該是他給她調息壓制了亂竄的靈氣,又給她服用了高階丹藥。
但是畢竟斷了筋脈,需要一段時間的溫養,原身又疏于修煉,沒道理像她一樣這麼快就步伐沉穩的又出來活蹦亂跳。
“我沒事。”
“哼,有事的當然不是你。”宋璟跪着朝北的主位,看也不看右邊的他們,聲音不屑。
玄揚真人撸起袖子,“嘿,你個小兔崽子……”
“喝茶。”于清安又給玄揚真人倒了一杯。
玄揚真人手一頓,讪讪放下。
她怎麼小小年紀就一副比他還像一把年紀的樣子?
于清安四指并攏做了一個“伸掌禮”,淺淺露出一點兒笑意,示意他别激動。
事情的來龍去脈她已經了解了,隻能說原身确實不像話。
為了獲得進入九洲會賽的資格,居然對自己的同門師弟下手。
九洲會賽她三年前曾主持過一次,如今竟穿到了一個不擇手段也要擠進去參加比賽的築基小輩身上,倒也是可笑。
于清安押了一口茶,垂眸思索。
九洲會賽主要是幹嘛來着?
嗯……好像是選出一批最拔尖的弟子送入天谕門。
若是能得到青睐,還能一舉拜入……他的門下。
如棋跪在宋璟身後,此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隻能把求助的眼神看向裴二師兄。
我們不是來救四師兄的嗎?二師兄你快開口啊。
一時之間,空氣沉寂了下來了,隻留下于清安的手指有規律的不疾不徐地敲着桌面。
玄揚真人喝着茶,見于清安脾氣有所長進,心中有些熨帖。
此番也算對得起他師兄了。
想到這,玄揚真人心裡有些微沉,若不是為了救他,她父親也不會根基受損,以至最後扛不住雷劫,一命嗚呼,獨留她一人……
“師父,我們同萬劍宗的問劍大比在即,暫饒四師弟一次吧。”裴時拱手作揖,聲音同他說的内容不太一樣,依舊帶着一股淡淡的冷漠意味。
劍修本就粗糙耐造,此前他根本就不會為誰求情,哪怕是他自己,也隻當是磨練。
玄揚真人放下茶杯,杯底同桌面接觸時發出了一聲脆響。
“哼,你們就隻看到你們大師姐邀他試劍,卻不知道他下手有多狠,事後還不知悔改,我看還是罰得輕了!”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于清安眼底閃過一道暗芒,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現在新任務是擊殺魔尊,可之前她大乘期的修為在他手底下都過不了十招。
既然白傾寒能靠九洲會賽選拔弟子,那同樣的,她也可自己收徒,培養人才,發展勢力!
她一個人是打不過魔尊,那麼兩個三個四個呢?
她還真就不信了!
哪怕他真的是什麼天命大反派,她也定要報那百口莫辯之仇。
“求師父饒四師兄(師弟)一次吧。”其餘幾人見二師兄開口,便跟着拱手,異口同聲地說。
玄揚真人臉色一黑,“此事休要……”
“把老四放出來吧。”
“好……嗯?”玄揚真人聽她開口,下意識地應答,待反應過來時,僵硬着轉頭看向她。
剛剛是他老耳昏花,聽錯了嗎?
他會下手罰那麼重,一是因為她确實傷勢嚴重,二則是因為于清安态度堅決地吵鬧着要求嚴懲。
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其他人也直勾勾地看着她,眼裡疑惑的神色不加掩蓋。
于清安對此沒什麼表情,原身什麼樣子她比其他人再清楚不過,遇事态度嬌縱,遇人張牙舞爪。
她學不來。
宋璟語氣尤帶不滿,“你又在憋什麼壞主意?”
話剛出口就被箫明塵緊緊捂住。
“唔……唔。”宋璟瞪着一雙眼睛表示不滿,箫明塵見狀連他眼睛也一起捂住,笑呵呵地擡頭對着于清安說:“大師姐,宋璟他說話不經大腦,您别放在心裡。”
雖然他話是這麼說的,可看着她的一雙眼睛裡也同樣帶着點異樣之色,顯然心裡也是認同宋璟的話的。
于清安懶懶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笑意不達眼底的箫明塵,聲音帶着點兒陰寒:
“他說得對,害我這麼慘的人,怎麼能躲着偷閑享樂呢?”
衆人臉色一變,烈風涯風刮如刀,流金铄石,熱不可耐,可不是什麼好偷閑躲懶的地方。
玄揚真人臉皮抽了抽,嘴唇翕動了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來。
心中一口氣不上不下,最後隻能無聲地長歎了一聲。
果然,他老眼昏花了。
她還是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