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師兄!”
“四師弟。”
于清安聲音微變,清冷的神色中帶着一絲焦急,“不好,他無意識的用了他現在還負擔不了的高階功法!”
這個師弟是極品冰靈根,在這如烈焰熔爐的山洞中,哪怕已經靈力近竭,靈根也會自發運轉起來同外界的火元素對抗。
隻是此間本就沒多少水元素可吸收,如此運轉,就像不給一個發動機加油還一直讓它拼命啟動一般……照這樣下去,輕則損失根基,重則嚴重報廢!
衆人紛紛轉頭看向她,宋璟眼眶猩紅,“那現在怎麼辦?”
裴時也能感受到有火元素開始朝着端木臨而去,顯然他已經開始吸收火靈化為水靈以供釋放了。
再這樣下去,他根本吃不消。
“給他輸送靈氣。”
箫明塵等人點點頭,擡手就要運起靈力來。
于清安冷聲打斷他們的動作,“不行!”
這種時候怎麼能加油呢,應該先關發動機!
宋璟走到她身邊,臉色鐵青,語氣中帶着一抹難以掩蓋的厭煩,“你還想要怎樣?”
箫明塵也壓下往常一慣的笑唇,幽深的視線直勾勾地攫住她。
如棋鼓起勇氣偷偷按下裴時要拔劍的手,帶着祈求的神色同他搖頭。
不要在這裡打起來……
越過箫明塵和宋璟兩人,如棋努力地展現出落落大方的笑意,白皙的臉上露出兩個小小的梨窩,“大師姐……你是不是還有别的辦法?”
于清安一雙清澈的眼睛凝視着她,嘴邊含起一抹微笑,“還得是你聰明。”
她上前一手摸上了她毛茸茸的頭發,“我跟你講喔,這種情況給他輸靈氣,隻會讓他運轉得更兇。”
如棋感受着頭頂一雙溫暖的手,呆愣着點了點頭。
這話在場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顯然也是在說給他們聽。
“正确做法應該是打斷他。”說到這,她放開薅夠了的手,轉身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近前棱角分明的冰雕。
哪怕隔着冰面,也能看出他神清骨秀,有着似谪仙般俊逸出塵的姿容。
如果她大乘期的修為還在,倒是可以輕而易舉的封住他的丹田氣海,阻止靈氣運轉,但是現在嘛……
她微微彎腰湊近些,伸手敲了敲,入手邦邦硬。
箫明塵淡淡開口,語氣是笑着的,笑得有些薄涼,“若是強行打斷,靈氣會在經脈逆行。”
于清安表情微凝,其實沒有人喜歡一直被質疑。
但是這些是原主造的孽,她占了她的身體,便也隻能全盤接下。
她琢磨了一下自己動手的可能性,“那你們借我點?”
“什麼?”
她直起腰,視線從裴時開始,一個一個掃到宋璟身上,聲音淺淺,“借我點靈氣。”
她的聲音也很涼,不過并沒有凜冽之感,隻讓人如沐春風。
似乎,她真的是什麼有擔當有作為的大師姐。
“不用那麼看着我,全場修為我最低,我跑不掉的。”
箫明塵嘴角習慣性地勾起一抹弧度,似是聽見了什麼笑話。
原來沒有自知之明的人,也是會突然開竅?
裴時把擡起的劍重新收了回去,話語裡另有深意,“那你想要怎麼做?”
“二師弟不信我?”
她朝着冰雕那邊又靠了一步,這邊更涼快一點。
沒人回應她,她便自顧自地說,“不然你又能信誰呢?”
“畢竟,你上頭就隻有我這一個大師姐。”
裴時神情一頓,面頰微微緊繃,從六歲上山開始,他便習慣了大師兄這個身份,這并不是他頭次聽見她說她才是大師姐,但确是頭次有了這種上頭有人替他分擔擔子的感覺。
而這種感覺居然來自于她,簡直荒謬可笑。
其餘三人面面相觑,被突然降臨的話語所震撼到般無所反駁,直到被裴時的嗤笑聲打斷,衆人這才反應過來。
他低聲呢喃了一句,語氣是說不出的嘲諷,“呵……大師姐。”
于清安似是沒有聽出來什麼弦外之音,欣然點頭應道,“二師弟這是同意了?”
她歪着頭站在冰雕邊,消融的寒氣缭繞着,給她添了一身清冷。
“那來吧,不過不用多。”
靈氣多了她筋脈也承受不住。
事到如今,衆人也隻能持着懷疑的态度暫且相信她。
她說不用多,便隻有裴時伸掌貼在她背後。
當靈氣湧入她的體内,不像春雨綿綿滋潤土地,反倒是像有人拿細針紮她般,由内而外,泛起密密麻麻的尖細疼痛。
她眉頭微皺,卻不是因為疼痛,而是離得近了,她這才發現端木臨竟是有着一身的傷。
她此前就有注意到厚厚的冰層下,不引人注意地凝固着一絲絲如蛛網般的紅色血迹,隻是沒此刻觀察下手的穴位時這麼仔細。
有傷口,那可能要遭點老罪了。
于清安嘴角一翹,也不知道在笑他還是在笑自己,她把體内還沒捂熱乎的靈氣凝到指尖,熟練地運行起之前的功法。
衆人隻見她以手作劍,點在冰雕人的眉間,一招一式皆是他們此前聞所未聞的。
蘊含的道韻也遠遠超出了築基初期該有的水平!
冰層應聲而碎,晶瑩剔透的冰淩片霎時炸開,在炎熱的山洞中如若旋開了一朵頂冰花。
于清安忍着疼痛,一鼓作氣連點數指,封住了端木臨的各處穴位,隻是他身上有傷口,不一會就有绯色滲出衣袍,觸目驚心。
如棋不由驚呼一聲,而後反應極快地捂住嘴巴,“四師……”
待最後一指落下,端木臨悶哼一聲,身子直接向旁邊歪倒下去,寒氣如潮水般退去,山洞的溫度一下子又拔高了些許。
于清安感覺自己也像是被抽去了半條命,不久前才接上的筋脈,隐隐約約又有崩裂的趨勢,可還沒等她自己開始調息,她側背便猝不及防地挨了一掌。
她腳步不穩,直接撞上滾熱的岩石壁面,燙得她倒吸了一口熱氣。
她掀起眼皮看去,就見箫明塵輕輕抱着端木臨,宋璟和裴時的眸中若藏了巍山,一座是冰山,一座是火山。
一人眉眼冰冷,一個怒火中燒。
于清安輕咳了一下,離開牆壁踉跄站直,一手捂着傷口,一邊擡頭看着他們,“你們對師姐就是這般态度?”
她烏發如漆,肌膚如玉,藏匿冷意的笑聲帶了點兒懶散的淡然,不複往常的氣急敗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