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們隻聽見于清安說道:“我們以物換物。”
護宇長老一番打好的腹稿全部往喉嚨裡吞了回去,“以物換物?”
兩人的視線都凝在她身上,靜靜地等她解釋。
“師叔,您在練丹五階應該已經滞留了很久吧?”
護宇長老聞言險些氣笑,他把眼睛半眯起,裡面蘊着一抹不算明顯的威勢,“這麼說,你要指點我?”
于清安手輕輕地點着扶手,“指點不敢當,但多少可以助您一臂之力。”
她原先也才練丹五階,而以現在這具身體的靈氣和控制力,能練出三階丹藥都算是燒了高香。
指點什麼的還是算了吧。
端木臨眸色微動,默不作聲。
護宇長老端起一旁的茶盞,“呵呵,于師侄的氣度倒是和以往大不相同。”
修為不見漲,口氣倒是不小。
“護宇師叔,我們直接談正事吧,我這裡有兩張六階丹方和一本心得。”
像這樣可以公開的丹方,她腦海裡有很多,一部分是自己搜尋的,一部分是祭初給她的,而練丹心得則是自己通過多次實驗總結的。
“可以換嗎?”
護宇長老把茶盞放回去,“老夫怎麼不知道玄揚還有這等好物?”
玄揚真人練丹段位勉強夠得上三階,主要輔修的其實是陣法。
“這是我自己的傳家之寶,不過我想,把它們就這樣束之高閣,未免可惜。”
于清安姿态放松地倚在檀木椅的靠背上,“丹方,自然是要到您這般有能力的煉丹師手裡,才算不得埋沒。”
此前的于清安說三句話,便有兩句語氣不善,剩下一句傲得沒邊。
見她突然學會奉承人,護宇長老鎮定的神色有些愕然,他下意識地又看向了身形挺拔颀長的端木臨,本想用目光詢問他,結果又撞進了他平靜得近乎冷淡的眼神裡。
得,這也是一個怪人。
護宇長老表情複雜,他歎了一口氣道:“你要些什麼,直說吧,算是我給你的。”
這丫頭是玄揚那老頭的執念,他們一群人真是拿她沒了辦法。
“我不喜歡欠人情,而且我要的也有點多。”
要靠丹藥加快吸收靈氣的速度,一顆兩顆怎麼夠。
“師叔不妨先看看?”
護宇長老除了兩鬓有些發白,其餘須發則是墨黑的,看起來頗有幾分慈祥,而實際上,他也是一劍宗脾氣最好的一個了。
他沉默着又端起一旁的茶盞,可見茶水已經見底,他遂又放下,點點頭說:“也罷。”
于清安詢問身後的端木臨,“師弟,你有紙筆嗎?”
剛剛她探查了一下,原主的儲物戒内裡很精彩,但是沒有這些東西。
端木臨見她轉頭便下意識地微微俯下身子,離她離得近了,他能感受到一股清幽淡雅的冷香,若有若無。
“有。”
于清安拿着白紙就在旁邊的方桌上寫起來,動筆之前還不忘招呼護宇長老,“您等等,我很快。”
雖然姿勢有些斜着,但是她寫字的速度很快,字迹行雲流水,矯若驚龍。
護宇長老看着手中的墨迹未幹的紙張,力透紙背的文字給人一種氣勢磅礴的感覺。
他還沒來得及細看内容,便忍不住先驚歎一聲:“飛鴻戲海,勢藏其鋒,于師侄寫得一手好字啊。”
于清安微頓,她突然想起來,此前為了更好地了解他,她臨摹過他的字迹。
白傾寒第一次見她像極了他的字迹時,好感度漲了一點,此後她便常寫這一手字迹,久而久之,竟是習慣了。
她垂眸靜靜地把手邊剩餘的紙張重新折疊了回去。從護宇長老的角度看來,她表情謙虛淡然,是難得的娴靜清雅。
護宇長老對她的表現很滿意,一手捋着胡須,一手拿着紙張細看,才定眼不久,他霍然起身,“居然……真的是六階丹方。”
還都是他沒有的。
“你從何處尋來的!”
于清安才回神,便聽見站在她身後的端木臨已經冷着聲音替她答了一句:“家傳。”
于清安略微失笑,點點頭,吐字清晰:“是的,家傳。”
護宇長老臉上流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無語。
這鬼話誰信?
“那這心得是誰的?”護宇長老的聲音有些激動,這心得雖然不多,卻都是關鍵。
不管是練劍練丹還是練什麼,心得是經驗總結,也可以說是密不外傳的獨門絕學。
“我……一個朋友的。”于清安的聲線偏清,随意糊弄人時,聽起來就多了幾分溫和。
護宇長老一噎,比起現在老神在在的于清安,他有點懷念之前有什麼說什麼的于清安了。
他語氣有點遲疑,“那……你需要什麼?”
她拿出這麼大手筆,不知所求為何?
“聚靈丹,聚氣散,真元丹……有丹藥最好,沒有現成的,草藥也行。”
她頓了一下,又重複道:“需要很多。”
端木臨看着面前之人,隔着镂刻松竹蘭梅的靠背闆,她身姿松弛,背部卻挺得很直。
他掩蓋住眼底湧動的情緒湧,拇指和食指微微緊繃着互相擠壓。
這些都是加快吸收靈氣速度的丹藥。
她到底還是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