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廳竟然在高塔正下方。
邱南北一下子就回想起當時被追殺的遭遇,不由得有些膽怯。
鐵門已經完全被擡了上去,四處都是鮮花與枝葉,裝飾成富饒又燦爛的模樣,散發出迷人的香氣。
無暇欣賞這一切,邱南北四處張望着,順道清點了一下人數。看樣子,除了時影之外,其他所有人都已經到場。包括黑金蕾絲,穿了一身玫紅色、薔薇花瓣制作的裙子,看上去相當難受。
時影去哪裡了?
該不會是被昆蟲吃掉了吧?
邱南北的擔憂一閃而過,她轉念一想,時影是所有人裡面異化程度最低的,照例來說她應該是最安全的人。如今失去了蹤迹,不知是否是被新國王抓走了。
她頭疼地揉揉腦袋。
侍者很快把餐食端上來了,滿滿當當擺在四周的吧台上。邱南北拿了杯香槟,大口喝着,冰涼酒精與氣泡帶來的刺激瞬間讓她清醒——許多天沒有喝酒了,甚至沒有好好吃一頓飯,她此時異常饑餓。
甜品台上全都是加了鮮花甜醬的糕點,沒有一個能下嘴的。
不僅是她,在場的所有女巫都謹慎之至:幸存到這個時刻,大家多多少少都發現了食物的異樣。邱南北拿了塊餅幹塞進嘴裡,勉強填滿空空蕩蕩的肚子。
“叮叮叮——”
曾經的管家、如今的新王用銀勺敲了敲杯壁,清脆的聲響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侍者悄無聲息地到兩側,偌大的空間裡隻剩下新王,和稀稀拉拉的幾個女孩,散落在大廳的各個角落。
邱南北緊張地咽了下口水。
“諸位小姐,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我也終于找到自己心儀的王後了!”新王如同皺縮幹癟的蘋果幹一般皺巴巴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絲羞怯,似乎真心實意地在“選妃”。
邱南北看到他的姿态,隻覺得有些惡心。
這老男人竟然還大言不慚地“選後”?!
她強忍住心裡的惡心,掀起眼皮靜靜地看着他,面露譏諷:她倒要看看,新王到底要選什麼樣的王後。
綠豆大的黑眼珠掃視了一圈,新王沒能看到預料當中的期待,很是憤怒。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們,竟然不覺得嫁給自己是一件榮耀的事情,反而棄之敝履,實在可恨!
“給你們一人一次與我共舞的機會,我将在舞會最後公布我的答案。”
新王賣了個關子。
邱南北翻了個白眼,不願意聽他繼續唠叨。留給她們的時間不多了,對她來說,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就是找到離開城堡的方法。倘若選出“王後”之後,剩餘落選的女巫就能逃離,未免也太容易了。但是這樣輕易的解決方法,也并不是沒有出現過。
第一支舞,新王是和黑金蕾絲跳的。
侍者們手裡忽然拿出各種樂器,迅速組成了一支荒唐的樂隊。刺耳又吵鬧的樂聲瞬間響起,刺痛所有人的耳膜,如魔音貫耳,沒有絲毫美感可言。
邱南北下意識捂住耳朵。
這個瞬間,異變突生!
原本纏繞在鐵門上的藤蔓忽然松開,像是瞬間拉長的彈簧,軟綿綿地垂在地上,發出一聲轟響。邱南北扭頭去看,竟發現藤蔓如巨蟒一般瞬間卷起一個站在門邊的侍者,纏至二層樓高,又狠狠摔在地上!
骨頭碎裂的咔嚓聲之後,膿黃色的血液淌了滿地。
侍者徹底變成一灘爛泥,軟綿綿地耷拉着,沒了聲息。
驚呼、尖叫此起彼伏。
原本安靜祥和的舞會瞬間變成地獄般的修羅場。
蟲族侍者們皆現出原形,翕動翅膀懸停在半空,身子忽而縮小,整個身軀上隻剩下一顆碩大的頭顱,以及頭顱上尖銳的口器。同時,尖銳的爆鳴聲過後,翅膀扇動的“嗡嗡”響聲在高塔圓形内壁間相互碰撞,聲音如洪流般滾滾襲來。
邱南北隻覺得自己耳朵快要炸開,耳道似乎要淌血。
藤蔓瘋狂甩動着,随後是角落的月季盆栽,忽而沖破花盆束縛,露出粗壯的花莖來。瓷盆破裂後,爆裂的瓷片紮進侍者的喉嚨裡,血液如岩漿般噴湧出來,瞬間覆蓋在葉片上,粘稠地滴落下來。
花根也随之露出來,竟然是人手的形狀!
還沒等驚訝,月季花莖的尖刺便一根一根鼓脹,箭羽一般朝四面八方發射出去,直直地戳中侍者的胸膛,把人牢牢地釘在石牆上,瞬間沒了氣息。
隻不過,他的生理反應并沒有随之消失,在大腦死亡、控制不了身體之後,雙股之間竟淅淅瀝瀝滴下尿液,和血液一起濕漉漉地沾在身上。
而新王,幸運地逃過了藤蔓與月季的攻擊,最終卻被一棵撲面而來的小樹給擋住去路。
樹仍舊不高,但樹幹卻長的異常粗壯,幾乎又大腿粗。枝杈亦然,胳膊粗細,裹着金屬硬度的葉片。
樹枝狠狠甩在新王頭顱上,瞬間把他的巨大腦袋刮倒在地,骨溜溜滾了老遠,呆滞的紅色眼睛還在眨巴,似乎沒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已經終止。
脖子上的切口平滑整齊,血液如噴泉一般噴灑出來,淋了黑金蕾絲滿身。她不滿地瞥了一眼滾落的頭顱,随後疾步躲藏到角落,用匕首劃開舞裙,露出輕便利落的運動服。
藤蔓朝她卷過來,卻見黑金蕾絲矮身一閃,立刻逃脫藤蔓的攻擊。又仰頭舉起匕首,瞬間把藤蔓切斷,掉落在桌子上。
行雲流水一通後,黑金蕾絲手裡又拿了幾把餐刀,飛快地擲向藤蔓,幾乎擦着侍者的面頰而過,留下一道血痕。
邱南北本就在偷窺,見黑金蕾絲把外衣卸掉,便也跟着脫去衣裙。
還沒等徹底脫完,卻見異變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