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的尖刺對準了身穿舞裙的女巫,劈頭蓋臉地直射過去,整個人如仙人掌般被釘滿,噗嗤噗嗤淌出綠色汁液。
它竟換了攻擊目标?!
邱南北正驚慌失措時,左手忽然被另一隻濕漉漉的手牽住了。
像是一顆溫暖的烤紅薯,在冬季的雪夜裡燙了邱南北的心髒,幾乎能戳出一個大洞。
“快走。”她低聲說,人已如兔子般竄出去,在人群裡穿梭,滑不溜秋的泥鳅般很快鑽出鐵門,沿着走廊跑到中庭。
前腳剛離開高塔,身後便傳出轟隆巨響,鐵門終于被藤蔓拽落,沉重地砸向地面。
時影目睹此狀,原本渾身熱汗也瞬間涼透,隻覺得若是再晚一些,興許就要喪命其中了。
“你去哪裡了?”邱南北問。
時影做了個噤聲的姿勢,隻把她拽到河邊。
船形棺椁已被她拖到河岸邊了,舊王還躺在裡面,正在腐爛的面孔被花瓣覆蓋。花瓣輕微顫動,似乎是她還在呼吸。
“你怎麼一個人搬過來的?”邱南北詫異,“也不喊我一起。”
“……你在裡面做壁花的時候。”時影道,“我找了東西拖過來的,還算輕松。”她指了指腳邊的圓木柴,“船得下水了。”
“不用把國王弄出來?”
“不能把她弄出來——因為河流逆行的條件就是屍體必須在船上。”時影說着,似乎已經嘗試過了,衣擺濕漉漉的。
兩人合力把船拖進水裡。
搖搖晃晃中,小船果然開始逆流而上!
“快上去!”時影催促道,率先跳了上去。
邱南北沒有及時上船。
時影回頭,剛想開口催促,卻見邱南北被黑金蕾絲扼住喉嚨,似乎在争奪足夠的船位。
她的心髒一揪。
“這個時候了,還要自相殘殺嗎?”
邱南北壓着嗓子,因為無法透氣,講話變得異常困難。
“這可是唯一的逃生機會。”黑金蕾絲道,眼裡滿是不屑。
“……我以為你會有更光明正大的辦法,而不是像這樣背後捅刀。”
“我沒有時間了。”黑金蕾絲不耐煩地說着。
倘若她真的想要邱南北死,她大可以直接用匕首把她殺掉。但她隻是用手掐着,沒有過多的威脅舉動。
她不想真的害死邱南北,但也不想放棄逃生機會。她在威脅邱南北主動放棄這個機會——
這樣,邱南北就不算事她害死的,不是嗎?
“要不,都上來試試看呢。”時影提議,一邊用手拽住河岸,盡量不要小船劃的太遠。她的眼神落在邱南北身上,希望邱南北明白自己的意思:
她拖了些時間,如果邱南北有辦法解決,不需要盡快了——
果然,邱南北讀懂了暗示。
她瞬間掏出木偶,塞進黑金蕾絲口袋裡。
【一二三,木頭人,不許說話不許動!】
一聲愉悅的電子鈴聲過後,機械女人的聲音冒了出來,環繞在邱南北與黑金蕾絲耳朵裡。
她動不了了!
黑金蕾絲睜大眼睛,眼裡難得露出憤怒與不甘,試圖掙紮,卻發現自己像是從軀體裡被剝離出去,完全沒有掙脫的辦法。
她沒有任何可以抵抗的道具!
“快!”
時影喊道。
在邱南北跳上船的下一秒,小船搖搖晃晃在河面上疾馳。
水流濺在兩人身上,時影渾身一顫,下意識低頭——鮮花像是有了神智,露出密密麻麻的牙齒,在她身上撕咬着。菟絲子般的根莖鑽進皮膚裡,似乎能順着她的血管攀爬進去。
“快穿上巫師袍!”邱南北催促着,一邊看向河岸。
城堡已經逐漸遠去了。
河岸邊矗立的身影也幾乎看不清楚了,隻剩下黑洞洞的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