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從裕點點頭,徑自離開,衛生間門口恰好碰上轉角過來的魏南庭。
雖說簡父簡母對于魏南庭這個人有心籠絡,但簡從裕深知兩家關系一般,魏南庭這個人心機深沉六親不認,沒有利益沖突也就罷了,要是有,再怎麼攀關系他也不會領情。
所以兩人隻是商業性地打了個招呼,浮于表面地寒暄兩句,便各走各的。
魏南庭在衛生間門口杵着不動,目光落在裡面的簡淮風身上。
方才那一幕又浮現在腦海,如果說魏南庭是一個危險的人物,簡從裕也并不簡單,大家都是食物鍊同一層的捕食者,同類的氣息最為熟悉。
“小舅?”簡淮風快要感覺腦容量不夠了,怎麼剛送走一個又來一個。
為什麼偏偏要在同一時間應付兩個麻煩的人?
“把臉上的水擦一擦。”他走上前去,從簡淮風身後抽了兩張紙遞給他。
簡淮風機械地接過,把臉上的水漬擦幹淨,忽然想通了為什麼簡從裕剛才沒好臉色。
自己頂着個熊貓眼一臉水漬,又不修邊幅了。
呆呆換了一本經典名著正在仔細拜讀,聞言扶了扶額頭,暗歎“孺子不可教也”。
“來看哪一場?”
簡淮風緩了兩秒,才确定魏南庭是在跟他說話,慢半拍地回道:“鎖麟囊。”
魏南庭洗完手,慢條斯理地擦拭手上的水漬,從鏡子中看了一眼簡淮風,“這出不錯,值得一看。”
簡淮風不自覺地跟上去,就好像默認和他看的是同一出戲似的,隻是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這時候呆呆把書放在腿上,坐起身子掐了掐嗓子,五音不全地唱道:“他教我收餘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①……”
簡淮風:“……”
果然是在内涵他。
又不能罵魏南庭,簡淮風很是惡劣地拿呆呆出氣,“唱得很好,下次别唱了。”
“讨厭~”呆呆忘記切回嗓子,夾了一把,令簡淮風一陣惡寒。
二樓雅間客席隔得開,但終歸隻是一扇不大不小的屏風在旁邊擱着,什麼也擋不住,簡淮風一跟着進去,發現簡從裕也在。
簡君雅還在社交,人影子都沒見到一個,分别前隻是告訴他位置在二樓雅間,這桌上又沒擺名牌,他也不知道在哪裡,要麼就找空位坐,要麼隻能去跟簡從裕坐一桌。
他默默選了了去後面的空座。
簡從裕一眼就看見了跟着魏南庭一道進門的簡淮風,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兩人身上一個來回,擡手招了招,“淮風,過來。”
自從呆呆提出了他的驚天言論後,簡淮風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盡量少跟簡從裕接觸,但有些時候也無法避免。
在外人面前他倆是親兄弟,親兄弟見了面還要分座兩桌,傳出去就是兄弟阋牆。
他原地踱了兩步,目光掃了一圈,某位不靠譜的交際花還沒回來,他隻好妥協走過去。
“秦老爺子說,你在他那裡學了不少木雕技巧,還說你要雕一個小木頭送我?”魏南庭抿了一口茶,忽然開口。
“啊?”簡淮風今天的反射弧很長,暗自發誓以後在小黑屋裡肝完一定要先睡飽了再出來。
“坐下說。”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足夠隔壁桌的人聽見。一邊是哥哥,一邊是小舅,緊着輩分大的一方,自然是合情合理。
簡淮風順勢就坐在了魏南庭手邊的位置,也沒問這兒原本有沒有别人。
“我隻是偶爾雕着玩兒,不成樣子的,怕小舅你笑話。”簡淮風天天往秦樓月家跑,哪能完全不好奇,做完功課休息時間,自然是要鼓搗一下那滿屋子木雕玩意兒的。
他是說過要自己雕個什麼小木件兒送給秦老爺子,可沒說過要給魏南庭。
但他又不是棒槌,聽得出來人家是故意這麼說幫自己解圍,總不好說不樂意。
魏南庭叫人撤了簡淮風手旁的茶水,上了一杯溫牛奶,道:“沒事,重在心意。”
“哦。”簡淮風點點頭,又問,“那你想要什麼樣兒的?我雕來試試。”
魏南庭看向他,“我沒要求,你随意發揮。”
簡淮風一手撐着下巴,就像美術生盯着自己的男模一樣盯着魏南庭的臉,想起了鋼琴比賽那一百萬的獎金,全都是由眼前這個金主爸爸提供的,靈光一閃,道:“我給你雕個善财童子吧!”
魏南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