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還給她一個活生生的、會呼吸有溫度的林绛,她居然反問為什麼。
什麼都不要緊了。日思夜想的人就坐在樓下,即将成為自己的omega。
她們天生一對。
世界上不會再有更好的事了!薛白聿捂住臉,癡癡地笑起來。
臉有點燙手,又用冷水洗了把臉。
在衣帽間裡轉了一圈,她挑了件最顯身高腿長的咖啡色風衣,又怕樓下的人等太久,簡單紮了個高馬尾,隻對鏡确認了三遍。沿着樓梯緩緩走下,鄭重得仿佛正踩着婚禮的紅毯,一步步走向明媚的未來。
路雲水斜一眼走近的人,從沙發上直起身,臉上寫滿欣慰。
她囑咐道:“你要好好對小林,和你匹配度這麼高的omega可難找,她家裡人本來也不樂意她這麼早結婚的。”
一旁的林绛附和地微笑,嘴角弧度分毫不差。
薛白聿罰站似地立着,搓搓手又點點頭。
“人和行李我都送到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路雲水起身,揶揄地看兩人一眼,“你們好好相處。”
她轉身離開,路過林绛的時候順手摸了摸她的頭。
臨到門口,又補了一句:“原定的婚期在三個月後,不過你們倆要是想提前的話,也可以。”說完便笑吟吟走了。
關門聲響起,偌大的客廳裡隻剩下兩個人。早春的陽光透過落地窗,在那個女孩的紅發上淺淺流動着。
薛白聿有些局促,不敢直視她,隻盯着她裙擺上的褶皺看,看她攥着裙子的手白皙修長,看她粉色的指甲修剪得圓潤可愛。
“路小姐,接下來的時間請多多指教。”林绛聽起來落落大方。
“不用叫得這麼正式,你叫我……”薛白聿一下卡了殼,她現在用着路定安的臉、路定安的身份,偏偏她沒法接受林绛沖着她喊這個名字。
林绛一向喊她阿白,但她不清楚這個時間線的自己介不介意和未來的自己共用一個稱呼。
她試探性地開口:“你可以叫我阿白,這是我的小名。”
林绛神色如常,點頭道:“好的,阿白小姐。”說完又被自己逗樂了,拼命壓住嘴角,“抱歉,阿白。”
薛白聿哭笑不得,又有點洩氣,“阿绛,你這麼叫我,其他人不會介意吧?”
後知後覺自己用了過于親昵的稱呼,她忙問:“我可以叫你阿绛吧?”
“當然可以,周圍的人都這麼喊我。至于前一個問題,我不太理解。為什麼會有人介意我叫你阿白啊?”
“重名……之類的。”
“你放心,我沒有朋友叫阿白,你現在是獨一無二的阿白。”
什麼?薛白聿愣了,手在臉上不停比劃着,“你應該有一個朋友,齊肩短發,左眼下面有顆淚痣,是個beta。”她說得口幹舌燥。
“你是說嘉澍嗎,你認識她?”林绛不解。
薛白聿臉色發白,如墜冰窟,走到林绛跟前蹲下,仰視着問:“阿绛,你告訴我,我是誰?”
太近了,近到在抑制劑的阻隔下,她身上的白荔枝味依然緊緊纏住了林绛。
林绛側了側臉回答:“你是我的婚約對象呀,路定安。”
“哪個路?”
“陸地的陸。”林绛答。
薛白聿出了一身冷汗,死死抓住眼前人的手像抓住最後一點希望,“阿绛,你的全名是什麼?”
“林如绛。”深紅色頭發的女孩答道。
這張臉突然變得陌生而遙遠,耳邊的聲音倏忽遠去了。薛白聿的嘴唇顫抖着,再說不出來任何話。
嘉澍、陸定安、林如绛……這些名字她再熟悉不過,都是她小說裡的人物!
“你看起來不太舒服。”林如绛有些無措,“我做錯什麼了嗎?”
“沒有,你沒有任何錯。”薛白聿捏捏她柔軟的指腹。
林绛從來都沒有錯,都是她的錯。是她自欺欺人,忽略了林如绛那一頭不合常理的紅發。
四周的空氣尖叫着逃離,她有些喘不上氣。
在她撰寫的完美劇本裡,嘉澍會取代沒用的薛白聿,拯救林如绛,鼓起勇氣挑明暗戀,兩個人相守一生。
她以為上天給她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其實隻是叫她旁觀别人的幸福。
薛白聿深吸一口氣,避開眼前人透亮的眼睛,嘴裡發苦:“我想,我們需要談一談。”
林如绛輕輕“嗯”了一聲。
她斟酌着用詞:“我知道你和我訂下婚約是為了什麼。你已經足夠辛苦了,不需要這麼努力。”
“我會告訴陸雲水,我們性格不合适。你現在就可以離開,繼續過你原本的生活。該給你的錢一分都不會少。”
薛白聿擡頭,透過眼前人看那個早已逝去的靈魂,伸手替她把垂落的發絲攏到耳後。
“沒有什麼值得你賭上未來的人生。”薛白聿輕聲說。
她并不屬于這裡,她應該回到自己的世界。林如绛的歸宿是嘉澍,她唯一該做的,就是早點把她送到她身邊。
“我明白了。”林如绛點點頭,撤下了沒用的笑臉,“你說了這麼多,意思就是要退婚,讓我拿了錢就趕緊滾,我沒理解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