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賀秋晚雖然天賦卓絕,可她年幼的身體卻承受不住劍骨所蘊藏的劍意,随時都有可能被劍氣撕成碎片。
為了讓她能順利長大,賀父賀母聽從了無聞劍聖的建議,找了一個跟賀秋晚八字契合的人,同賀秋晚立下血契,以助她穩固劍骨。
江枕雲就是這個幸運兒。
所以說,她跟賀秋晚雖然說是未婚妻妻,可她倆其實早就合過籍了,是經過天道認可的道侶。
要不然,賀秋晚又怎麼能在斬殺她之後,一腳邁進無情道的大門呢?
樂情春要是真殺了她,賀秋晚是絕不會放任殺死自己道侶的人繼續苟活于世的。
“雖然說随着賀秋晚的長大,我對她的作用已經沒那麼大了,但我畢竟還是她的未婚妻,殺了我,那就是在打賀秋晚的臉。即便幽冥尊者不在意賀秋晚,也不能不考慮她背後的靠山。”
要知道,賀秋晚的師傅可是号稱修真界第一人的無聞劍聖,她又向來護犢子,為了一個江枕雲而惹怒無聞劍聖,得不償失。
所以江枕雲敢直接來找樂情春,因為她笃定樂情春不敢殺她,至少她不敢在這兒直接動手。
系統想通之後,再看江枕雲那張無害的臉,忽然覺得宿主好像也沒有那麼單純。
唉,但是想想也對,宿主從小就過的可憐,怎麼可能一點心機都沒有?
不然她該怎樣保護自己?
系統隐約意識到自己可能看走眼了,但想到宿主從前也沒做過什麼壞事,都是别人欺負她,說明宿主雖然有一點小心思,但人還是不壞嘛!
江枕雲倒是不知道系統在想什麼,不過她也不在意,她收起枯枝,最後用餘光瞥了一眼身後的紅花閣,眼神裡的情緒意味不明。
樂情春的存在,還是太危險了。
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江枕雲想。
得找個機會讓她消失。
……
賀秋晚收到江枕雲的傳信後,便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了天福客棧,但江枕雲此時已經不在房間内了。
賀秋晚推開房門,屋子裡空蕩蕩的,她看見桌子上放着茶杯,裡面還剩了一半的茶水。
江枕雲大概是臨時出門的,她給自己留下那樣的信息,難不成是遇見了什麼危險?
賀秋晚面色冷沉,她素手結印,單手掐出法訣,一道金黃的符文出現在空中,很快化作一縷青煙,順着窗口飄了出去。
賀秋晚丢下一句“我去尋江姑娘”,便輕點足尖,從窗戶縱身一躍,身影輕如飛羽,很快消失在了虞乘溪的眼前。
虞乘溪不知怎的,忽然有些擔心。
……
江枕雲在等賀秋晚。
她此時正倚靠在一條小巷子的石牆邊,這兒是個死胡同,大概是鮮有人來,青苔已經爬滿了牆角,昏暗幽靜中,彌漫着潮濕的氣息。
江枕雲大口地喘着氣,一身出門前還整潔的白衣略顯髒污,發絲也淩亂地垂在頰邊,看上去狼狽不已。
然而這都不是最嚴重的,真正讓江枕雲虛弱至此的,是她腿上那一道長長的傷口,血色從小腿蔓延至腳踝,将雪白的衣衫浸透。
她任由鮮血不停地往下流,隻捂着自己的心口,低低地咳嗽了兩聲。
小巷中不見一絲光芒,江枕雲的身影被濃夜吞沒,她在心裡慢慢地倒數着——
三、二、一!
耳邊倏地響起了一點兒腳步聲,江枕雲長睫微垂,身體順勢往下滑落,似是再也支撐不住。
賀秋晚趕到時,恰好看見這一幕。
江枕雲頰如霜雪,不見一絲血色,她跌坐在牆角,像一隻從枝頭墜落的蝴蝶,脆弱無害,引人憐惜。
賀秋晚的身體比腦子更快,她還沒想清楚江枕雲怎會出現在此,雙腿已經驅使她走了過去。
她在江枕雲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着對方,沉聲問道:“是誰傷了你?”
江枕雲仰頭望着賀秋晚,她也不說話,隻是眼也不眨地凝視着賀秋晚的容顔,黑亮的眼眸中漸漸泛起潮紅,浸出了濕意。
兩人一個長身玉立,衣擺不染纖塵;一個跌坐在地,渾身血污。
明明靠得那樣近,卻像是被分割成了兩個世界。
對視良久之後,江枕雲動了動嘴唇,很輕地喚了一句,“秋晚……”
她什麼都沒說,語氣中的委屈卻怎麼也掩藏不住,直直地鑽進了賀秋晚的耳朵裡。
賀秋晚忽覺心頭有了一絲躁意,她想,江枕雲是她的未婚妻,她有責任保護好對方,可江枕雲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受了傷。
是她的不對。
【叮!任務目标愛意值+2,當前愛意值:6】
江枕雲依舊沒有說話。
賀秋晚指節微蜷,但很快又壓下思緒,她在江枕雲面前半蹲,沖江枕雲伸出了手。
“手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