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萊納德仿佛被兜頭澆下一盆冷水,絕望地看着老人,這是他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老人伸手指向舞台後的一個角落,說道:“從那扇門出去,找到泳池,跑快點,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什麼門?什麼泳池?”萊納德在老人的示意下往角落深處走了幾步,這才看到,角落深處竟然真有一扇小小的木頭門,高度隻到他肩膀,門把手更是小得可笑,好像他忽然變成了吃蛋糕變大的愛麗絲,隻有低頭彎腰才能握住門把手,他試着旋轉了一下,門“吱呀”一聲開了。
“記住。”老人在萊納德背後說,“這不是你以為的地方。”
萊納德從門裡走了出去。
門外依舊是夜晚,隻是夜色更深,寒氣也更重。
萊納德卻沒心情欣賞夜色,他忽然明白老人剛才在說什麼了——這地方沒有水,昨天晚上明明剛下過一場暴雨,但地面上卻連一點積水都沒有。
這裡不是他以為的故園鳥鎮,這裡是海子力場,就像曾經困住萊納德的那間公寓一樣,一定是白瑞摩幹的,難怪那棟灰色高塔外連持槍守衛都沒有,通風管道一路通向室外,越獄都變得更方便了。
因為白瑞摩知道他壓根逃不出去。
“行,讓我們看看誰笑到最後,白皇後殿下。”萊納德環顧四周,勉強辨認清楚方向,掃地老人告訴他去找泳池,故園鳥鎮隻有一家遊泳館,在榆樹街和摩爾路的交叉口,距離并不算近,如果他想趕過去,就必須跑。
他拼命跑了起來。
冷風像磨快的刀片似的順着臉頰刮過去,萊納德毫不懷疑,如果他蓄了大胡子,這一通狂奔下來肯定會被冷風剃得幹幹淨淨。
背後并沒有人追他,但萊納德還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而且絕不挑靠近牆壁或建築的路線,他敢發誓,要麼是他瘋了,要麼就是有某種軟綿綿、冷冰冰的東西正在附近窺視着他、不緊不慢地跟着他,他能聽到那東西的絮絮低語:“留下吧,留下!”
萊納德當然還記得在米爾頓公寓裡對抗海子力場怪的辦法,但除非必要,他實在不想割傷自己,卻讓以利亞身上多出幾道莫名其妙的傷口。
幸好,遊泳館就在眼前了,萊納德幾乎不敢相信這一路竟真的這麼順利,他用力推開遊泳館的大門,還沒沖進遊泳區,就聽到了“嘩啦嘩啦”的水聲,深水區泳池底部的四個進水口正在往外冒水。
一定是以利亞在那邊幫他。
池子裡已經積了一掌深的水,隻是泳池不比浴缸,水面上漲慢得簡直令人捉急,萊納德跳進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用水把自己身上澆得濕透,然後站起身,仔細聽周圍的動靜,想要辨認以利亞的位置。
“萊尼,這邊!”以利亞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萊納德轉身,隻見以利亞正趴在泳池邊,朝他伸出一隻手,焦急地喊道:“快!要來不及了!”
萊納德朝以利亞跑過去,泳池裡的水已經漫過了膝蓋,每邁一步都有水花四濺,他伸出手臂去拉以利亞,卻看到對方忽然瑟縮了一下。
“快啊!”以利亞叫道。
萊納德卻停了下來,他縮回手,盯着以利亞淺灰色的瞳孔,問:“你叫我萊尼?”
“怎麼了?”以利亞皺眉,惱怒起來,“現在是糾結稱呼的時候嗎?聽着,那東西已經追過來了,快把手給我,再不過來就真來不及了!”
萊納德反而後退了一步,搖頭道:“你不是以利亞。”這裡的以利亞才剛認識他,不會叫他萊尼,更不會怕水。
“哦?是什麼地方讓我露餡了?”水池邊,以利亞忽然露出笑容,他的身體輪廓仿佛變成了軟綿綿的泥沙,在他說話時慢慢向下陷去,笑聲也變得空洞、渾濁,“你以為,躲在水裡就萬事大吉了嗎?”它朝前伸出的胳膊突然間變得又細又長,朝萊納德猛抓了過去!
避無可避之際,萊納德的腳踝被一隻手抓住,用力把他朝後扯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