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義昭也不等歐仲霖接話,不客氣地吐槽道【哎呀,說到這個我就來氣!那個叫什麼,哦,高憐的丫頭,她從頭到尾除了哭還是哭,那膽子小的和小雞仔似的,我聲音大點都不行。你說放假睡個懶覺不修邊幅也就算了,但她整個人看起來畏畏縮縮的,哪有點這年紀女孩子該有的樣貌。人長得一點不差,書不會讀就算了,難道還不倒拾倒拾自己麼。】向義昭還想說點什麼,歐仲霖又無縫銜接上了他的吐槽道【我說你,别背後随便點評人家女孩子,老話說女大十八變,指不定哪天人家麻雀就變鳳凰了。】向義昭狗腿地點頭稱是,讓歐仲霖趕緊說說到底發現什麼不對勁了。
歐仲霖好似并沒有聽到向義昭的催促,專注地盯着平闆,用電容筆捎捎後腦勺,咬着下嘴唇思索一陣,嘟囔道【奇了怪了,今天安排的談話算是我們突襲吧。。。這兩周過去了,西陵區他們走訪時提的問題,連着我們臨時加進去的問題,她們的回答怎麼像複制黏貼似的呢?】歐仲霖又調整了屏幕,将三份筆錄分屏并排對照,用紅色标注出三名女生對于同一個問題幾乎一模一樣的說辭和借口,過了一會兒,冷冷地哼笑道【果真如此。】向義昭可受不了歐仲霖這樣打啞謎,又催促了幾句,歐仲霖才慢條斯理地說道【知道我今天為什麼一定要你們把那些問題穿插到問話裡面,故意打亂提問的節奏和思路嗎?】
向義昭的注意力都在前方那輛突然變換車道加塞的小跑車上,他先無意識地搖搖頭,然後想了想,又點點頭,最後還是虛心求教;歐仲霖賊兮兮地回道【我臨時加的那些問題,好幾個都是圍繞俞佑熙學校生活的各個方面,時間上也是有遠有近;本來人與人之間的記憶就是有偏差的,回憶過往信息的方式也有很大區别;再加上她們三個對俞佑熙的不同親疏程度,正常情況下,我們本應該得到不同層次和多個視角的回答;但現在你再來看看今天和這三個女孩子的談話記錄,在個别問題上,江清玥和烏倩的答案更趨于一緻,說明她們确實比高憐更熟悉俞佑熙,沒什麼問題;但在剩下的問題中,她們三人的回答卻都能做到基本一樣,一樣的模糊,一樣的敷衍,那就不太對勁了。做了這麼些年刑警了,你說這得怎麼解釋比較合理?】
向義昭聽到這裡,想都不用想直接答道【那還用問啊,她們之前肯定是統一過口徑啊;要我覺得就是她們排練過,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在那兒等着打發應付警方的;之前掃黃遇到的“女技師”們,還有電信詐騙團夥下家的小喽啰,不都是這樣的套路麼。】歐仲霖接着說道【沒錯,這就是我的發現;不過那些類比就不必要了。。。還有,讓我不太舒服的地方是三個女孩子的态度和說話方式,感覺和兩周前西陵區民警走訪時的狀态不一緻。來之前你不是念過她們幾個的筆錄嘛,不管是語氣還是内容,聽起來沒啥問題;不過剛才的問話過程中,她們的态度就怪怪的。首先是江清玥,全程她都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她剛好要出門我們臨時擋着她的道兒了;她先前的筆錄看起來就很正常。接下來是高憐,西陵區的記錄也沒顯示她是個哭包吧,今天又是怎麼了?是不是你問話的态度太壞了,吓着人家小姑娘了?最正常的還是那個烏倩,根據小媛的記錄,她全程都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說話又禮貌又周全,隻是提供的内容根本沒什麼用。】
向義昭聽了歐仲霖的指控,一邊盯着前方的紅綠燈猛踩油門,一邊大呼冤枉道【沒啊,歐隊,我态度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是後面确實急了,才大點聲;那時候高憐已經讓我火大了,我問她高一國慶節她們幾個去哪兒玩了,她竟然說不記得了?!她這明明是糊弄!我、我能不急嘛我。】歐仲霖聽向義昭一上來就點了重點,也點頭應道【對,這正是她們的回答裡頭最詭異的地方。高一國慶節是她們整個宿舍集體出遊,還拍照留念了,換誰都覺得肯定會印象深刻,對吧。但這才過去多長時間,三個人竟然齊刷刷地都說記不清到底去哪兒玩了,怎麼都說不過去吧?一個人不記得我還能理解,但三個人集體失憶?這樣,小昭,你安排一下,明天讓搬去高三新宿舍樓的那兩個女孩子早上先别出門,去會會她們,再拿這個問題去試試,我就不信邪了。要是剩下兩個還是敷衍說忘了,那就繼續去找高一後轉學的兩個,總會有人知道。她們越是不說,這裡頭就越不對勁。】
向義昭滿口應下任務,心裡已經默默地安排上了,接着繼續讓歐仲霖理理還有什麼不對勁不合理的地方要繼續探讨深究。歐仲霖又點了點向義昭根本看不到的平闆屏幕,說道【還有一點我比較在意,上周三和周五,在三位死者死亡推定時間内,她們幾人的不在場證明。根據她們的回答,這三個人可以說是和那兩個已經搬去新樓的女孩子相互佐證。】
看着向義昭不明所以的側臉,歐仲霖逐條分析道【首先是上周三晚間,那天下午就開始下暴雨,高憐和烏倩兩個人都說她們吃完晚飯回宿舍後就沒有再出去,整晚都在在宿舍裡一起熬夜看劇;這可以查舊宿舍樓門口的監控驗證一下,就能知道她們沒有離開。而江清玥則是說自己午飯後就去了新宿舍樓找另外兩個女孩子(呂筱薇和葉織葭)一起打牌,晚飯沒有出去吃,而是托隔壁宿舍的一個女孩子回來時給她們帶了外賣;直到晚上三個人玩的遲了,也是因為那場大暴雨一直都沒停,她就直接睡在新樓那兩個女生那兒,等第二天早上一起吃了早飯後,她才回自己宿舍。我想這些如果拿去問呂筱薇和葉織葭,她們的回答肯定也是一緻的;現在還可以和她們隔壁的同學驗證一下,還有就是查一下新高三宿舍樓的監控。】向義昭插話道【啊,這個有點難辦啊;走訪其他學生核實一下江清玥的證詞,那是沒什麼問題;但我記得黎越那個新宿舍樓的正門口和側門的監控都還沒到位呢,可能查不到江清玥進出的具體時間;我讓他們去看看新宿舍樓周圍的監控有什麼可以用的吧。】歐仲霖表示同意,還補充說道【反正你看着辦吧,隻要是能用的、能找着的線索都拿回來;我們明天去走訪呂筱薇和葉織葭,再找她們重新核對一下各種細節信息。】
歐仲霖又點着另外幾段筆錄,左右比較着說道【接下來就是上周五晚,這回啊,她們反過來了;江清玥、高憐和烏倩她們三個人在自己宿舍裡看選秀綜藝的直播,還特地喊了已經搬出去的呂筱薇和葉織葭回來,一起給她們的哥哥們沖票打榜;後面還在宿舍一起唱歌來的,反正她們說也是搞得很晚,呂筱薇和葉織葭也直接睡那裡了沒回去。這麼一看,她們幾個可真是禮尚往來。不過幾個人都留在舊宿舍樓過夜,那好辦多了,我們核查一下門口的監控就知道真假;對了,保險起見,既然她們搞得那麼大動靜,那再問問其他宿舍的學生,當晚是否有看到或聽到什麼。】
向義昭看着導航上的前方堵車情況,一邊點頭應着,一邊計算着人員安排和工作量;過了一會兒他感覺有點不對勁了,随着前車的尾燈亮起,他也一腳踩下刹車,疑惑地問道【歐隊,好像不對吧;聽你這麼一說,現在是已經把這幾個女孩子當成兇殺案的潛在嫌疑人來對待了嘛?你是覺得幾個女孩子真的和田廣博/孔立武/段淳銘三人的案子有關?怎麼我們每說一個問題,她們的回答你都感覺不和諧?你是不是由于俞佑熙那案子的關系,對她們的表現有點偏見,先入為主了啊?】
向義昭那點憐香惜玉的小心思不知不覺地就開始冒頭了,他接着勸說歐仲霖道【是,我同意,根據之前聊的内容,這幾個丫頭确實有點東西沒和我們好好說明白;那說穿了,頂多就是因為什麼不知名的原因,不配合警方工作罷了;再怎麼說,她們也應該是和俞佑熙的案子關系更大,這才對吧。但你現在相當于直接把她們列為三人兇殺案的嫌疑人來懷疑和偵擦,會不會有點過了?】
歐仲霖看着向義昭那着急上火的樣兒,一邊讓他看路,一邊強忍住嗤笑,回道【怎麼了,我們的“護花使者”關心則亂了是吧?我隻是說目前還不能完全排除她們的嫌疑,要繼續搜證排查,心裡想什麼随口就這麼一說;你看你,還急眼了還。再說了,你不覺得周三和周五兩個晚上,她們的不在場證明看起來很刻意麼?隻要相互安排串通好了,她們的證詞基本上就不可采用。】向義昭果然馬上漲紅了臉,歐仲霖适時止住玩笑,又恢複正經的語氣說道【對了,接下來的偵查工作,還有幾個方面值得我們注意。這些問題她們三個的回答,都是一緻表示不知道或者不清楚;不過作為俞佑熙的舍友,俞佑熙身上什麼情況,多多少少她們都應該有點覺察,一味地否認反而顯得漏洞百出。】
向義昭感覺自己已經跟不上領導的思維了,就先閉上嘴安靜地開車,豎起一隻耳朵聽着;隻有實在忍不住了才插上幾句嘴,随口分享一些看法;而歐仲霖則是沉浸于自己的推理空間,他點着屏幕分析道:
【一是關于俞佑熙的手機下落,她們三個都說沒在宿舍裡看到,肯定是俞佑熙帶出去了。矛盾點在于,俞佑熙屍體被打撈上來後,西陵區刑警隊第一時間就收集打包了宿舍裡屬于她的所有物品,一件不落,還特地仔細搜查了她的鋪位縫隙和書桌角落等地方,都沒有她手機的任何蹤迹。我們現在已知俞佑熙那天下午離開宿舍時是沒有攜帶自己常用的那部手機,所以她的手機一定是留在宿舍裡。既然不再警方的證物中,那就是被三人其中之一拿走了。案卷上記錄,俞佑熙的手機型号是某品牌的MAX PRO PLUS,外面套着“珠光粉紅色”的手機殼和拳頭大小的明星公仔挂件;那麼大那麼亮眼的家夥什兒,要是落在桌上、床上、地上,說當場沒一個人看見,你信嗎?】
(向義昭:為什麼不能是俞佑熙的手機丢了呢?比如她出門前關機,然後就故意把手機丢了?)
(歐仲霖:我不是說沒這個可能;從頭到尾我提問關鍵都是為什麼;隻要我們還沒證實俞佑熙是個精神病,那她的行為一定是有邏輯可循的。難道說俞佑熙出門時已經知道自己不回來了,那不是更應該把手機這種重要的東西托付給什麼人,而不是丢棄。再者,如果她故意丢了,難保沒人撿到重新打開,那她不怕手機裡的私人信息洩露;真要處理掉手機,直接掰了沖廁所下水道,或砸了不就好了?那之後是誰用俞佑熙的手機給田廣博挂的那通電話?撿到手機的人為什麼又剛好就選擇挂了田廣博的電話号碼?浩子往前調一年的通話記錄,俞佑熙的那個号碼和田廣博一個月可就挂一次電話,頻率不高吧。還有,回到昨天開會時發生那事兒,為什麼那部手機最近反複開關,我們昨天晚上挂過去,接通之後就剛好關機了?總覺得像某人拿着手機在等着我們似的。)
【二是關于俞佑熙相熟識的男性;不管我們是提到段淳銘、任祺,還是其他男生,或是男性老師和職工,她們三個的回答一律模棱兩可,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偶爾暗示一兩句說俞佑熙和少數某幾個男性能說上一兩句話,裡裡外外都透着有點暧昧的意思。但你覺得以俞佑熙的那個性格,她可能會拉下身段去和任何人搞暧昧嗎?不知道是不是我多疑敏感了,我總是覺得她們幾個在本能地回避回答任何俞佑熙可能存在的兩性關系問題;但我想不通的是為什麼,這人都走了兩周多了,她們還在忌諱什麼呢?明顯她們是想混淆視聽,渾水摸魚。】
(向義昭:欸,歐隊,說道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了;早上來的路上,我們不是已經根據屍檢和就醫記錄,考慮過俞佑熙混亂的兩性關系嗎?你說幾個小丫頭朝夕相處的,女孩子本來就第六感強烈,她們是不是聽到看到,私下裡知道點什麼,比如俞佑熙有不止一位性伴侶之類的?所以怕說多了不小心就說漏了,反而引來警方的連續追問,才如此諱莫如深?又或者,她們幾個是不是不大好意思提及這方面的内容,畢竟對着男性警察,女孩子那臉皮薄麼。)
(歐仲霖:你說的這個倒是有可能;不過要是真像你說的那樣,問題就是她們為什麼會怕警方追問俞佑熙的男女關系?說一半藏一半才是我們最忌諱的,隻要好好交代清楚了,和她們就扯不上了嘛,難道警方還能一直圍着她們打轉不成?她們幾個馬上就成年了,不可能不知道了解死者的所有社會關系,特别是情感兩性關系,是我們警方偵查工作的首要内容,多少案子的動機不都是男男女女那點破事兒麼。還有,高憐和烏倩興許是臉皮薄的,那個江清玥呢?我看着就不像。)
【三是關于俞佑熙經常打扮妖豔晚歸,有時還夜不歸宿;關于這點,小昭,記不記得之前你給我複述的那些走訪記錄,俞佑熙的同學和老師,都不約而同地提到了俞佑熙的打扮不太符合高中生的身份,他們甚至對俞佑熙的行為表現出不屑,敵意,惡意,嘲笑,以及反感。反觀俞佑熙的舍友,她們幾個的筆錄中,卻完全沒有提及此方面;在她們口中,俞佑熙僅是愛幻想、沉默、缺愛、不太合群、有點情緒化;走訪的民警幾次問及俞佑熙是否有異常或特殊的舉動,她們都以“不關注她的行為”,或者“俞佑熙拒絕分享”之類理由來回應。我不理解,難道在她們眼裡,俞佑熙平時打扮成那樣是正常的?俞佑熙時常晚歸或不回宿舍,也是正常的?高憐不好開口問也就算了,連江清玥也不知道?而且烏倩也僅是說她“追星”、“出去玩”這樣模糊的借口,那不太對吧?】
(向義昭:歐隊,這我可得好好說說你啊,明明是你太鑽牛角尖了;幾個女孩子不都說了嘛,她們也有自己的生活,也不是天天都盯着俞佑熙;再說了,這個年紀的半大孩子,家裡嬌生慣養的,都傲氣得很,俞佑熙不理她們,她們自然不會舔着臉去讨好她,過沒意思啊;不知道就說不知道,正常得很。我倒是不認為這裡頭有什麼大問題;不信你回去問問小媛和小毛子,他們知道自己舍友成天都在幹什麼嘛?反正我家裡頭問表妹和舍友相處得怎麼樣,她都是說忙、沒關注。)
(歐仲霖:嗯,想想你說的也對,興許是我考慮的太多了;反正我就是覺得吧,俞佑熙會和江清玥還有烏倩分享自己寫的小說,那小說可以算是俞佑熙内心世界的寫照,相當于女孩子的閨房密話了吧?這麼私密的東西都能和江清玥和烏倩分享,卻對她們完全隐瞞自己的行蹤?關鍵是俞佑熙肯定也知道自己是獨自外出晚歸吧;至少出于自身安全的考慮,提前和玩得好的舍友交待一下去處,以防萬一,難道不是應該的嘛?本來寄宿學校的安全教育也是側重學生私人時間的行蹤,我還是不信俞佑熙的心會那麼大。诶,算了,不在這糾結了;可能真是我年紀大了,無法理解現在這些孩子的腦回路和交流方式了?)
(向義昭:嘿,歐隊,這你倒是說對了,女孩子獨自一人在外,晚上去哪兒,一定肯定要給家屬或者舍友啥的留個信;不然真出了什麼事兒,人啥時候沒的,哪裡沒的,影都摸不着;正好可以寫進這個月的校園和社區安全防範案例報告,哎呀,這回您真是幫了我大忙了。哦,對了,你剛剛說到“獨自一人”,我想到一種情況,會不會俞佑熙每次晚歸或夜不歸宿,身邊都有人陪伴呢?比如我們從頭到尾都沒有搞清楚她的男朋友或者性伴侶?這樣的話,俞佑熙知道自己是安全的,所以沒必要再和别人去彙報自己的行蹤,那就說得通了吧?)
(歐仲霖:喲,小昭,你可以的呀,這倒是提醒了我;如果我們串起來理一理,俞佑熙經常打扮豔麗,在下課後出去會面男朋友或性伴侶,回來的很晚或者幹脆就不回來過夜;而且她把這件事藏得很深,也知道自己出去不會有事兒,所以并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這事,包括江清玥和烏倩。這麼想的話,就能佐證俞佑熙的屍檢報告和就醫記錄上的内容;那現在沒法解答一個是她那部手機的下落和詭異的通話記錄;還有,一個高中女生,如此頻繁地會見可能不止一個性伴侶,是不是又回到了我們早上來的路上閑聊的那些猜測上面去了?俞佑熙的頻繁性行為,到底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其中又有沒有涉及到金錢交易呢?她周四那天出門到底見了誰,又幹了些什麼,才導緻對方臨時起意,沖動之下殺了她還抛屍沉湖呢?)
向義昭目前還是對歐仲霖那頗為激進跳脫的推理和假設持保留态度,但他也像歐仲霖說的,他們确實有不少問題現在都沒法回答;而且,在他看來,歐仲霖對俞佑熙的案子太過着迷了,好像覺得兩者之間必有天大的聯系,隻有先解決了俞佑熙的案子,才能找到解開田廣博/孔立武/段淳銘三人兇案的鑰匙。當然向義昭認為自家隊長還是有分寸的,這些都隻是心裡想想,還不是時候拿到面上來說。
歐仲霖逐條理清以上三點,深深呼出一口氣,再補充一條道【我臨走前還問了江清玥一個問題,是關于去中文大參加神秘學講座,江清玥的回答明顯不想讓我們知道她去過安辰的講座;但我記得那天在車站前,在她旁邊的那個女孩子,可是一臉期待、興高采烈地圍着安辰說着說那的,那可不是說忘了就能忘了的。除了這個,江清玥還不想讓我們知道俞佑熙去過安辰的講座,以及俞佑熙去占蔔過,那又是為什麼?我們警方已經拿到了俞佑熙的手賬本,發現這些事是遲早的,但她還在刻意模糊?總之我覺得俞佑熙的占蔔内容很關鍵,就希望安辰那邊能有一點記錄可查。】
(向義昭:歐隊,看來你對那個安老師還抱有很高的期望值啊,他真的沒問題麼?)
(歐仲霖:那可不是,之前幾次去安老師那裡,都不是空手而歸;我對安老師的業務水平,非常有信心。隻要俞佑熙去他那裡占過,安老師肯定能提供點有用的、我們不知道的,而且是其他地方覺得獲得不了的信息。再說,你隊長我什麼時候看人走過眼啊;你啊,就把心放肚子裡吧。)
看前方指示牌,車子已經駛入龍中新區的分流口,向義昭緩緩踩下刹車,等待前方車流散去;歐仲霖也收起平闆,從副駕座的儲物盒裡拿出眼藥水,滴了滴眨了眨眼,再按了按思慮過度有點疼痛的太陽穴;向後放松地靠在皮質椅背上,清空一下大腦;歐仲霖一邊揉揉脖頸,随口問道【欸,對了小昭,你還記得她們三個女孩子暑期留校的理由填的什麼嘛?】
向義昭調整了一下導航路徑,想了想,順口接話道【記得個大概吧,娟姐和小媛昨天看的那張表上有寫一些東西,還有之前俞佑熙那個案子的民警走訪過她們幾個的班主任,順便提到過她們的基本情況。我沒記岔的話,江清玥留校是為了參加美術特長生的暑期特訓,據說她已經和朱莉娅藝術學院的招生辦接觸過了,隻要文化課達線了,提前批錄取基本沒跑了,以後不一定也是個藝術家;今天看她那對警方不屑一顧的氣勢,架子上倒真有點那麼回事了。至于高憐和烏倩,都是說留校方便她們賺外快;我看高憐那個外貌條件真是不錯,學校檔案上寫她是從小學舞蹈和美聲的;她們班主任提到這兩個不愛讀書,倒是經常一起溜出去做群演跑龍套,從西陵區到隔壁市五仙縣轄區的影視城每天從早到晚有好幾趟往返大巴,距離近,來往方便,時間靈活;這兩個不一定哪天在片場跑着跑着就被哪個導演/經紀人給看上了,改頭換面包裝成大明星也說不定呢,也算是未來可期?】
歐仲霖半閉着眼,懶洋洋地打趣道【诶呀,小昭,我說你這張嘴啊,真是,平日裡留點餘地;我之前怎麼說的,對别人的生活方式要寬容,寬容懂嗎;隻要不違法亂紀,人家怎麼個活法兒不是活呢?你别瞎操那份閑心。】向義昭聽後把頭點得像搗蒜,又回了幾句玩笑話,打着方向盤,将車子彙入了進入龍中新區CBD的車流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