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看天色,也同意了歐仲霖的做法;姚劍辛繼而提出異議道【高憐在周五晚上的不在場證明是誰做的?我記得是另外幾個女孩子,對吧;歐隊,那我們為什麼不把其他幾人一并帶回來問話,現在破案時間催的這麼急,還磨磨蹭蹭地幹啥?】歐仲霖完全不緊張,一臉輕松地回道【欸,我知道,但急也沒用啊;我們手上的線索隻有疑似高憐那雙鞋留下的鞋印,能把她帶回來問話就不錯了。而且,要是一次性把多名學生領回來,那些家長一擁而上,把市局門口堵了,你應付的過來嗎?我想就是先帶高憐這個口風松的回來壓一壓,同時看看其他幾個女生的反應。】一聯想到任祺父母的“無敵神威”,姚劍辛和向義昭也隻能收聲了。
聽到姚劍辛的提問,萌萌又回去翻看了前後幾天的走訪筆錄,指着已列好的時間線,補充道【對了,向隊讓我們繼續走訪的同樓層其他學生,既然姚哥說到不在場證明,那我再加點新的反饋。
首先是上周五晚,雖然她們五個人不是全部時間一直在一起,但她們同樓層的其他三四個宿舍的學生,都能證實聽到了五人部分時間段在房間,期間陸續有選秀和唱歌等笑鬧的聲音傳出來,并且在走廊、衛生間以及洗漱池,也有人看見她們其中幾個進出。不過她們之前提供的本就是個模棱兩可的不在場證明,我們也無法驗證每一分每一秒她們都在一起。現在加上這些腳印,高憐的不在場證明可以說是不攻自破了。】萌萌緩了緩,又翻出另一份筆錄道【再倒回上周三晚,呂筱薇和葉織葭,還有江清玥三人的互證;住她們隔壁宿舍的同學說了,她們那天晚上挺吵的,打牌還放電影什麼的,嘻嘻哈哈的一晚上;本來她11點半要睡了,已經去提醒過她們一次,當時她們收斂了一點;後來不知是不是玩得興奮了,聲音又大起來,大概一點半把她吵醒了,所以她又過去拍門提醒了她們一次,之後三人好像才洗洗睡了。那名同學兩次都看到三人穿着睡衣在房間裡,而且隔壁的聲音高高低低的也沒有斷過。這些證詞乍一看好像沒有問題,但現在高憐這邊的不在場證明有漏洞,那呂筱薇和葉織葭那頭的估計也不牢靠了。】
幾個人針對目前為止的案件偵查情況和所有新彙總來的線索又做了一番探讨和梳理,而萌萌已經将這兩天的工作進度總結和會議紀要歸納整理,加上今天對任祺的審訊結果,一并将打印好的文件放到了歐仲霖的手中;碰巧下午劉副局去市委開會,歐仲霖還在為了單獨給楊局例行工作彙報的事兒煩惱呢,萌萌就把一切搞定了,給了他個“一切盡在掌握中”的眼神,讓他放一百個心。
在驕陽的催化下,好像時間也上了好幾個發條,不斷地在加速前進;時針不知不覺中走向晚飯點,相比于樓上樓下熱鬧的技術部,忙碌法醫室和雞飛狗跳的痕檢實驗室,歐仲霖看着自己冷清的大辦公室,就讓剩下幾人手上沒活兒的,早點回去吃飯休息,有什麼等大家明天來上班了再說。
歐仲霖跨上自己心愛的座駕,漫無目的地刷着手機,思考晚飯到底要吃點什麼,粵港夏日的日頭毒得很,連帶人的火氣也旺盛,加上案件壓力大,歐仲霖最近的虛火值是噌噌噌地往上跳,馬上就要突破臨界值了;他看了一圈,最後還是拐去了自己最愛的一家私房菜,點了兩份目魚蹄花湯和雪梨菊花茶,再加了一份秘制薄切醬牛肉;轉念又想到某個難伺候的主兒不愛吃高碳水的主食,就臨時把配套的白米飯換成了兩份厚切雜糧饅頭烤片;帶上精美打包好的雙份外帶,歐仲霖的座駕在夏日那遲遲不落下的夕陽裡,開往龍中新區CBD。
歐仲霖剛踏入安辰的工作室,就撞見一位衣着光鮮亮麗滿身名牌的中年男人,正握着安辰的雙手,在接待室裡不停地道謝,就差沒有感恩戴德地給安辰磕個響頭、發面錦旗了。那名客戶見到歐仲霖一身完全不符合外賣小哥氣質,卻提着兩大包餐食進來,認為安辰接下來還有其他預約要繼續工作,而面前應該是個來送高級飯店定制餐的跑腿兒;為了不耽誤安辰的用餐時間,連忙和Amy确認了下一次的會面時間,與安辰道别後,出門時對着歐仲霖禮貌地點點頭,便匆匆離去。
Amy看着突然出現在工作室門口的歐仲霖和他手裡的晚餐,兩人的眼神無聲交流間,她立馬心領神會;貼心地告知安辰今天沒有其他預約後,路過歐仲霖身邊時,順手拿過那份心心念念已久的醬牛肉,吐着舌頭俏皮地和他輕聲道謝;一邊和朋友發着語音,腳底抹油,愉快地提前下班了。
安辰看着歐仲霖好心好意地上門送餐,外帶上的商标也顯示這是家一般隻接熟客預定的私房菜館,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絕人家的熱情和擺在面前的晚餐,所以就勉為其難地将歐仲霖請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想看看今天他上門,又是要用什麼緣由,演出什麼好戲。
看着擺滿各種資料和牌卡,已經沒剩什麼空間的長書桌,歐仲霖隻能就近将茶幾上的幾本厚厚的藝術書籍往兩邊挪了挪,才勉強将兩份餐食放在茶幾上,一邊給安辰介紹這家私房菜的菜品美味服務周到,一邊好奇地打聽着安辰剛才那位客戶為何表現得如此感激。安辰正低着頭收拾着桌面上攤開的牌卡和文件等物品,聽到歐仲霖的問題,本着不能透露客戶信息的原則,隻能随意地說道【哦,上周不是剛剛中考結束嘛,雖然成績還沒出來,但那位先生的孩子,估計自己發揮不好,考的不是很理想,粵港的幾所重點高中肯定是去不了了,又不願意去普通高中;所以他來找我看看,是把孩子送到粵港的哪所國際學校去讀高中比較好,還是直接送出國讀高中。錢财倒不是問題,問題他是不确定小孩子目前成績能不能被國際學校或者國外高中接受,還有就是他家裡怕孩子年紀小,要是選擇出國,出去了沒有人約束,也适應不了國外的生活;才跑來求問塔羅牌,希望能看看兩種方案的可能走向和結果,并且衡量一下利弊。】
看着歐仲霖打開餐盒的動作停滞,從小到大都是被父母放養、向來沒在升學上費過頭腦、且高中畢業直接入伍當兵的歐隊長,用不理解的語氣說道【啊?這事兒還用占蔔啊?這家長頭腦不太清楚吧,雖然我是退伍之後才去考的粵港警察學院,但不論哪種升學方式,不就是去報名去考試就行了嘛?最後能上不能上的,都是自身水平問題吧。如果一定要去什麼國際學校或者直接去國外留學,那隻要錢繳夠了,這年頭還有不能走的嘛?】安辰聽着他如此直白的點破教育行業的運行規則,無奈地笑道【歐隊長講得有道理,但家長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吧,能用最少的代價做多的事兒,當然才是最優解;國際學校我不熟,但所有國外學校的申請流程,其實都帶有點運氣的成分,要不然為什麼有的孩子成績和其他各方面都不如我家孩子,就是走得了名校的名額呢;所謂“運氣”這種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就是那位家長想求助于玄學的部分了;還有就是這位父親也說不清自己孩子喜歡什麼,今後能做什麼,所以讓我看看他孩子的技能樹,大概點在哪兒了。】
歐仲霖已經開始品味蹄花湯的甜美柔和的口感了,他啃着烤的酥脆的金黃饅頭片,吐槽道【那些做家長的真是可憐,其實我媽也認識一個家裡祖傳做命理方面的,聽說有人請那位大師給自己孩子算八字,結果說是心髒和腸胃不好,是個蘭花命,得好好養着受不得累。欸,我就奇了怪了,這點毛病去醫院好好看看,調理調理不行嗎,和命理又有什麼關系呢;就算人家一分不差地給你算出來了,最後不是還得去醫院排隊挂号檢查内外科開藥麼。】
安辰斯文地嚼着蹄花湯裡炖的軟爛的豬皮和浸滿湯汁的目魚條,對歐仲霖的評價和吐槽不予回應,而是心知肚明地問道【歐隊長,你今天送的這餐飯,是特地為了昨天那兩個女生的占蔔複盤來道謝的?還是,又另有所求呢?】安辰的敏感銳利總能讓歐仲霖吐一口老血,他放下湯碗,想了想,欲言又止,但瞧着安辰那副明顯是“如果三秒内不說清楚就請自便”的神色擺在臉上,最後他還是在不透露警方調查細節和重點的基礎上,把自己對于俞佑熙宿舍的五名女生,加上任祺,一共六人合夥作案殺害三名男性的推理大緻叙述了一下,其中當然省去了那些關于可能存在□□團夥的猜測。安辰并未停下喝湯的動作,而是一臉淡然地聽着歐仲霖講的“故事”,一邊消耗完了面前這份可口美味的晚餐;待歐仲霖複述完畢,安辰才發問【所以,歐隊長是想讓我做什麼類型的占蔔呢?】
歐仲霖見自己的“陰謀”敗露,也沒啥不好意思的,他也三下五除二地解決了晚餐,喝着清熱解火的雪梨菊花茶,毫不含糊地說道【安老師,我認為自己的推理到此為止都沒出什麼方向上的錯誤,但根據目前所獲得的所有走訪信息,就是不能理解任祺那個那孩子,他為什麼一定要摻和到這裡頭去;所以,能不能請你分析一下,就是用之前你做過的那什麼shadow work,看看到底是什麼造成任祺的改變,他心底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最終讓他參與協助江清玥等人的作案呢?】
安辰還沒開口,但歐仲霖從他的眼神動作上,已經看出了安辰想必是要先拒絕一番的;省去了之前的客套,歐仲霖用不容拒絕的語氣,直截了當地說道【安老師,你就當是飯後消食吧,當成個遊戲也成;和之前一樣,你說我聽就行,至于到底對破案有用沒用,都由我來判斷;你就正常發揮,不用有任何心理負擔。】安辰看實在是拗不過他,加上再一次吃人嘴短,才點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