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周二到周三(10月8日~9日),除了把盧桓和闫妍共同租住的小地方翻了個底朝天,警方也順利地從盧桓獨自在白雲區與江東區交界處另外租用的一間小屋子裡搜出了能佐證他犯罪事實的大量證據,其中包括但不限于,他電腦裡詳盡的殺人計劃,非法購□□支和他人身份證的交易信息,幾種處方和非處方藥物(比如安眠藥,降壓藥等等),手機追蹤病毒原代碼,大量從廬歆手機中提取的短信,近期跟蹤崔慕柏、韓亦萱和安辰時所繪制的行蹤圖和偷拍的照片,周潤衡的兩部手機,崔慕柏和韓亦萱的手機,還有那些周二早上剛剛刷爆了粵港頭條和本地新聞的十多段視頻和音頻原件,等等等等。而在這間壓抑黑暗的出租屋中,最顯眼的莫過于牆壁上的一塊展示闆,上面一邊釘着周潤衡、韓亦萱、崔慕柏三人的照片,且都被畫上了大大的紅色的×,而安辰的照片也一樣被釘在一側,隻不過這次盧桓沒能順利完成任務罷了。另外還有一些人的照片被挂在盧桓的“deadpool”裡,說明TA們很可能是盧桓接下來的打擊目标,也說明盧桓正在由單純地報私仇,漸漸轉變為類似城市夜晚“義警”的身份,準備為粵港市的正義大業貢獻一份綿薄之力。
警方後續又從盧桓的私人電腦和平闆中發現了不少和他所就職的宏泰沣律所執業準則和一些受高度關注度的案件相關的爆料以及證據,包括但不限于,威脅/賄賂證人篡改證詞、賄賂審判員、恐吓原告及其家屬撤訴、買通内部人員篡改關鍵物證、協助被告翻供,等等等等。這些證據不僅僅存在于盧桓的私人電子産品中,還于10月8日中午12點,通過境外TOR準時自動上傳到了粵港市幾大新聞機構,以及知名雜志和報社的匿名舉報郵箱,為下一波的驚濤駭浪鋪墊一點點的前奏。好在警方這回不早不晚趕上了趟兒,在各大媒體還未來得及發布任何“未證實”消息之前,及時聯系并約談了各家媒體負責人,算是堪堪封住了部分口舌、攔下了這輪輿論海嘯的最高潮。可惜實錘就是實錘,還是有不少不甘寂寞的媒體為了私下裡捍衛新聞業的言論自由,将部分不那麼重要和勁爆的消息轉手透露給了不知名的網絡媒體,以此讓不少漏網之魚能夠遊蕩在粵港本地頭條上。而此時此刻,10月9日傍晚飯點,歐仲霖和向義昭正在同時欣賞着人類語言的貧瘠和富饒;向義昭一手托着平闆,手指差點就戳破了屏幕上那些吸睛的标題,一邊還得用蒼白的言語安慰歐仲霖讓他千萬别着急上火。歐仲霖現在對于父母雙方的負面新聞完全采取聽之任之的态度,深谙輿論翻新的趨勢和規律,他擺擺手讓向義昭也别往心裡去,過兩天熱度就下來了,自然有别的東西來轉移民衆的注意力;眼下歐仲霖也樂得躲清閑,本想處理了手頭的工作就先開溜,但向義昭神秘兮兮地望了望幾乎沒什麼人的大辦公室,嚴嚴實實地關上歐仲霖辦公間的門,壓低了嗓音,指着桌面上那些棘手的電子産品,打聽歐仲霖要如何處理、試圖摸清歐仲霖到底是個什麼态度。
向義昭臉色為難地看着證物袋裡的東西,問道【歐隊,這些。。。你想怎麼處理?技術組和痕檢組兩邊經手過的人主要是小周和小芳,其他可能知道的人我暫時都壓着呢,自己家裡人肯定不會亂說話;這些東西都沒正式進入結案報告、也還沒歸檔;不過劉局和楊局,他們肯定多少知道情況。中午去劉局那兒彙報收尾工作,楊局剛好也在;我稍微暗示了一下,雖然沒明說,但看他們兩人的意思差不多,反正和歐律師都多少年的老朋友了,人情肯定是要賣給歐律師的,這些針對律所的證據,他們讓你自己看着辦,不過記得辦得穩妥一點。回頭律所那邊,這回完全不出血也不行了,我看樓上兩位的意思是,多少總得有個态度、該處理的得及時處理了。。。】聽着向義昭這個傳聲筒不輕不重的話語,歐仲霖随意地把玩着不知怎麼就落到他手裡的幾款名表和幾張銀行卡,輕蔑地往桌上胡亂一丢,眼神裡泛着厭惡的冷光,半晌并不言語,而後緩緩道【這些嘛、我大概也過了一遍;要說我爸對他手下這些事兒完全不知情,那我肯定不信;我估摸着他頂多是瞧勝訴率一直保持得不錯,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他在那個位置呆久了有些僥幸心理,覺得敗訴方都是升鬥小民、起不了什麼風浪,這些所作所為不會被人挖出來罷了。他倒是想的挺美,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紙包不住火的,趁現在事态還不算嚴重、沒釀成大禍就先挖出爛肉刮骨療傷,也算是兜住他那張老臉了。】歐仲霖唠叨了半天還未表态,向義昭的神情有些着急了;歐仲霖倒是不慌不忙地敲了敲桌面上的幾樣電子産品,接着道【好在眼下盧桓死了、死無對證;這段時間律所裡應該沒人敢跳出來瞎嚷嚷,所以這些東西就随着盧桓一起入土了吧。倒是我看部分證據涉及到的律師,大都是律所裡和我爸不對付的某位合夥人那夥兒的,我倒是可以借此敲打敲打他們,能把人從位置上弄下去肯定最好的,律所管理層也該洗洗牌了。哼,我爸他年紀大了,這些年做事心軟了、手段也不如從前那般;雖然我平時不插手律所的經營管理,但我畢竟是做兒子的,是時候幫他清理門戶了。另外還能提醒他别和方琪那小丫頭片子太招搖了,網上那些視頻還沒過去呢。小昭,樓上兩位的意思我門兒清,隊裡就辛苦你打點一下;這幾樣東西交給我來辦,回頭你記得把結案報告和證據歸檔那方面的工作做好就行。】向義昭跟了歐仲霖多年,自然是以歐仲霖的态度馬首是瞻,反正也不是頭一回了,他拍着胸脯非常爽快地應下了自己的分内之事。
崔慕柏、韓亦萱、周潤衡連續三人兇殺案的犯罪嫌疑人盧桓被擊斃的兩天後,10月10日;周四,多雲轉陰,微風,傍晚到夜間轉雨;體感偏寒涼,注意防寒保暖。
各個旅遊城市在國慶節後恢複了往日的神采和本性,粵港市自然也不例外,它一邊清理節後殘餘的外來激情與奇葩,一邊接着奏樂接着舞,仍舊是那個風光無限的鋼筋巨獸;旅遊後回歸家園的城鎮居民們也在網絡上争相補齊國慶節落下的大瓜小瓜,為上班後的茶水間摸魚以及午間休息預備足夠多的無效社交所需談資。
環嶼南區,粵港市立醫院,位于山頂的住院部大樓的空中平台花園裡,整園高矮錯落的桂花都開了,小小的花骨朵兒怒放的身姿挂滿了枝頭,星星點點綴滿了茂密的枝桠。平坦的石磚路兩旁整整齊齊地栽植着各色桂花樹,它們努力地向外伸展着枝條,争先恐後地朝患者、家屬親朋、醫護人員傳遞着秋日的豐饒、成熟和香甜,輕柔地撫慰着或失去或感恩的生命、飽含着給生者的希望和對逝者的哀思。金黃色的金桂、黃白色的銀桂、橙紅色的丹桂,皆憑着它們密集又小巧的花朵兒在吐露芬芳,院子裡漂浮的花香味濃淡适宜,不争不搶,既讓人心曠神怡,又不會迷失在繁花錦簇的溫柔鄉裡。枝繁葉茂的樹木堪堪擋住了平日裡不容人拒絕的豔陽,即使是在今日這般愁雲密布的陰天,它們也分毫不讓;高高的桂花樹下是一排排修剪的平整圓潤的矮灌木叢,将花園中除了幾處入口之外的邊緣都擋得結結實實的,似乎生怕哪棵桀骜不馴的桂花樹趁人不備、提溜着裙擺踮着腳尖,就頭也不回地從這生死争鋒的黑白地界逃走了。穿過樓間的蕭瑟秋風吹起滿園瑟瑟又索索,枝頭不經意間抖落的五彩桂花輕輕地覆蓋在矮灌木的葉片上,給綠油油的盎然生機蒙上了一層暖色調的薄紗,以稍稍點綴它們已經過于出類拔萃的姿色。秋風起、雲翳散,忽夢斜陽挂枕邊,驚起不見遊子歸;一地破碎殘缺的桂花瓣兒被風兒微微托起,從花園中的草坪上翻翻滾滾、跌跌撞撞地跑到石磚路上來,滾落到磚縫中,給直直碾過它們的無數腳底附上身後一路的清香和殘紅。
周二上午到達市立醫院,做完一系列檢查後,當天下午安辰在藥物作用和自身勞損的加成下,沾着枕頭便倒頭睡得不省人事,随他人如何折騰也沒有半點反應;歐仲霖也在醫院接受了簡單的檢查,和聞訊一同趕來醫院的Amy和Erik做了交接,在搶在周二晚飯點前回歸市局繼續主持幾起案子的善後工作。由于床位緊張,安辰入院後被警方安排在了普通六人病間房裡,得等第二天才能轉入三人或二人間;院方的初步檢查結果顯示,盧桓終歸還是個挺不中用的花架子,至少他那直接踢向安辰胸腹部的重重的十數腳,并未造成太嚴重的内傷,隻是肋骨上有幾處輕微的裂痕,接下來好好卧床修養、把營養補上,用不了太久便能自動痊愈;而看起來很嚴重的淤青和皮外傷同樣得靜養上一陣,每日遵醫囑按時換藥吃藥,之後除了刀口的疤痕,也不會有什麼其他後遺症。為了保守起見,主治大夫表示安辰最好得在醫院留院觀察個十天半個月,特别是每三天要拍次片保證沒有其他隐藏内傷,才方可簽字出院。而後周三一整天歐仲霖便是吃住都在市局辦公室裡,和忙得雞飛狗跳的組員一起整理案件資料、完善證據鍊、安撫受害者家屬等等,腳不着地連軸轉了30多個小時的歐仲霖,終于在周四大清早被前來換班的向義昭趕回家休息。不過說到完善證據鍊和整理筆錄口供等事項,當然是少不了安辰被盧桓綁走還差點被處決了的那段驚險刺激的獨一無二的人生經曆;現在隻待安辰身體情況稍微恢複一點,能打起精神和人對話了,便可以做筆錄來佐證他書房裡那段無聲的監控内容。而給安辰做筆錄這項艱苦卓絕的任務,自然是落到了近期的摸魚閑人歐仲霖的頭上。
當然,坐以待斃和坐收漁利都不是人民警察的特色;與此同時市局的專案人員也沒忘了積極調動主觀能動性,已經讓外聘的唇語專家解讀了無聲監控片段中安辰言語的大部分内容,之後隻要讓他再補充上當晚盧桓的那部分交流話語,大概就齊活兒了。根據唇語專家的反複研究和解讀,市局衆人總算是提前得知了當晚安辰大緻是如何忽悠盧桓上當受騙的。原來,當盧桓和安辰面對面再書桌兩端坐着時,安辰肯定已經見着盧桓手裡的槍械了,當時定是不能輕舉妄動,隻能從先前9月28日給盧桓做的“虛拟”占蔔中找出個别詞句來微微刺激盧桓的自尊心和驕傲,讓盧桓見好就收、并斷言盧桓最後必定會失敗,接着安辰立馬引導盧桓和自己打個賭:自己可以不加以反抗自願跟他離開,不過會在辦公室留下牌卡為地點線索,看警方能不能讀懂自己的留下的信息、并在某個規定時間點前找到他們;至于賭注嘛,那就賭自己這條命;在警方趕到之前,自己随他處置;如果警方在規定時間後找到他們,自己也是随他處置。盧桓被安辰的挑釁刺激得怒不可遏,再加上安辰搬出了之前占蔔的内容,咬定了這回盧桓必輸無疑,一向自傲又早有準備的盧桓頭腦一熱便也就應承了這次賭注;安辰當然順利地從盧桓嘴裡知道了自己将要被帶去的地點,還當着他的面兒用牌卡擺出了抽屜裡的那些信息,接着就如視頻顯示的那樣主動服下某藥物後睡去。
周四,下午五點半過,歐仲霖在四樓普通病房區逛了一圈竟然沒有看到安辰的人影,一問之下才知道前天(周二)晚間安辰醒來後覺得六人間的普通病房太過吵鬧,直接讓院方換了間高級單人病房,養病本就該住得安靜舒适,不然心情不好還養個什麼病。歐仲霖兜兜轉轉才來到電梯前,眼見着身前密密麻麻的人頭,估計自己還是擠不上下一輪電梯,想着今天早上還未來得及健身,就當是鍛煉了,便一口氣從四樓的普通病房爬到了十四樓的高級病房,還在長長的走廊盡頭的單人病房門口,遇到了前來探望安辰的Amy和Erik,嘴挑的安辰自然是吃不慣醫院的食堂,但由于他有傷在身、加上用藥,所以有些發物必須忌口;所以他們特地從江東區的百年老字号【施粥記】排長隊給安辰買了每天限量供應的、用精制烏雞高湯熬制而成的瑤柱瘦肉老火粥,還帶了幾天的換洗衣物等其他生活和休閑物品;開學後日漸繁忙的Amy和Erik二人也沒打算久待,就是來看安辰今天恢複得如何,并給他送些解悶的東西。
可當歐仲霖到場時,二人都站在病房外的走道裡,幾樣東西放在長椅上、二人并排靠着牆、百無聊賴地刷着手機,偶爾低聲交流幾句,但就是杵在門口不進去;歐仲霖上前一瞧,那間單人病房大門緊閉,似乎有兩三人談話的聲音從中傳來。歐仲霖低聲詢問二人後才得知,原來今天上午安辰的兩位親戚,即他的表姐和堂弟,從老家趕來探病,兩人到了醫院得有好一會兒了,帶了七七八八一大堆補品和禮物,現在還正在病房裡面和安辰叨咕呢;似乎安老師出了這麼大的事根本沒和家裡說一個字,還是前天經由粵港警方之口通知的家屬,現在安辰正面臨兩名家族代表的嚴厲批鬥和教育,精神情況更加不容樂觀等等。而在病房門口已經等了一小會兒的Amy和Erik,見着歐仲霖的突然出現那才叫一個如釋重負、如同見了救世主一般,兩人嘻嘻哈哈地一合計就把大包小包都丢給歐仲霖,交代他必須親手轉交給安辰;這倆前兩天見到一身傷的安辰還紅着眼哭鼻子的年輕人,現在屁股早就閑不住了,交接完任務,便毫無負擔、開開心心地溜号去享受晚餐了。
而Amy和Erik前腳剛走沒多久,病房門就稍稍打開了一個縫隙,似乎從中要蹦出啥洪水猛獸,讓歐仲霖都有些好奇地湊近而後又自覺地退避三舍、非禮勿聽;不過耳力太好是天生的,從門縫裡傳出的細微聲響讓他還是大概是聽清了幾句高低婉轉的男聲女聲,還在锲而不舍對安辰進行說教;隻聽得房裡一個威嚴中又帶着點尖銳的女聲,嚴厲且語重心長地說道【對了,阿辰,我前段時間還聽Jason說你近期拒了M國一家大公司的offer,所以就打算耗在國内死磕了、是吧?行,就算你不想再去國外工作了,那也不用一個人貓在粵港受苦受難吧?我是想不通你有什麼天大的事業回家不能做的,這麼大老遠的,有啥我們都趕不及幫不上;這次你出這事兒,家裡可擔心死了知道嗎?要不是警方的電話打到家裡來了,我們都、都不知道你前兩天差點、差點就死了!你在外面要是真有點什麼,我們、我們怎麼和。。。交代呀。。。】随着那女聲氣息不穩、哽咽中還慢慢地帶上了點斷續的哭腔,更靠近門口的一個溫和男聲趕忙兩邊端水,勸解道【好了、好了,姐,算了吧;你看辰哥他人這不是還好好的麼,盡說那些不吉利的幹什麼;已經沒事了啊;還有,姐,你也别老說辰哥了,他全身的傷還沒好呢,現在得靜養,也不想聽我們啰嗦,對他養傷沒好處。呃,那個,辰哥,能說的我們都說了,家裡頭長輩的意思我們也都帶到了;這樣吧,你看,也快到飯點了,你早點吃飯早點休息吧,我們就不繼續打擾,先走了啊。嗯,其實,不管怎麼說,往事不可追,已經過去的事情就好好放下吧;沒事不要胡思亂想,還是自己的身體最重要;人嘛,總歸是要向前看的。。。】經過和事佬這一小段戰略緩沖,那剛才捎帶激動的女聲也已平複下來,她用那種和安辰平時占蔔時說話非常相似的語氣說道【好了,阿辰,反正,我這做姐姐的就言盡于此吧;你今年都32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自己心裡得有數。我們家裡這輩的幾個啊,就你想法最多,也最犟最不聽勸;不過、要是路選好了,就好好走下去、以後不要後悔。算了,我們公司還有點事要去下灣特區處理一下,明天晚上直接從下灣飛回去,走之前就不過來看你了;哼,想來你大概也懶得老見我們這幾張臉。這次算是給你個教訓、長長記性,多的我也不說了,不管你在外面如何如何,有什麼事兒還是要和家裡通個氣的,知道麼?】
一陣悉悉索索的輕響後,病房門被完全打開,歐仲霖側過頭就見着全身上下都透着貴氣和矜持、滿面家教周全、衣着裝扮均價格不菲的一男一女先後出了病房;而他們見着一旁長椅上左右攬着大包小包物件、正處于待機狀态中的歐仲霖,也先是一愣,然後想想都到飯點了還老實地守着房門的這位,差不離興許大概應該就是安辰在粵港新結交的好朋友;他們頂着兩張和安辰有三分相似的面容,擺出和氣地微笑、禮貌地朝歐仲霖微微躬身點頭,但二人并未和歐仲霖交流一字,就如一陣風般,雙雙轉身離開了。待安辰的家裡人漸漸走遠後,歐仲霖還直挺挺地在門口的長椅上坐着,也沒有直接進病房裡去,隻是低頭用手先背試了試老火粥外賣盒的溫度如何;看來一向都是解惑開導和安慰别人的安老師,私下裡也免不了受到來自相親相愛一家人的“愛的教育”。剛才短短數分鐘,安辰在病房裡愣是一句話都沒反駁,不知道的還以為那一男一女自己在裡頭唱獨角戲呢;安辰現下大概率心情很不好,自己指不定正擺着一張臭臉、躺在床上、掰着枕頭生着悶氣呢。歐仲霖明智地選擇先涼他個五到十分鐘的再進去一探究竟,才不會那麼容易地無故趟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