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六(12月21日):早上十點到下午五點,開業活動參演人員進行演出排練【備注:上周六下午(晚飯點):吳褚勝的助理來走過場并且站過展示台的固定點位、配合排練走過場和整體串聯。】
上周日(12月22日/冬至):下午五點左右,雕塑被搬上展示台安裝,并讓一位搬運工人再次站上去測試展示台強度;中心演出場地全面驗收和周邊清理,大約六點半結束。
本周一(12月23日):裕隆百貨一摟内部大清理,下午六點收工後安保隊确認一樓區域被清場;二樓三樓同樣營業後清場。
本周二(12月24日/平安夜/案發當日):裕隆百貨重裝開業典禮;剪彩儀式完畢後,吳褚勝從雕塑展示台下來,其腳下的展示台突發爆/炸/,并同時演講台下被遙控的發聲裝置爆發出巨響。
歐仲霖首先指着彙總筆錄中的幾段對話,讓榮浩在時間線上用豔麗的紅色熒光分别标出三個顯眼的圓點,并解釋道【大家不要被過量的細節給吓到,所有的細枝末節都是案件偵破的朋友;現在首要的偵察方向是縮小嫌疑人安裝/炸/彈的時間範圍,我們必須先找出今天案發前,有誰像吳褚勝那樣實打實地踩過展示台。屏幕上浩子已經标出了三個經莫承梁确認過的時刻紅點,第一個是上周五下午莫承梁驗收時讓三名工人踩過展示台,以證明那台子足夠結實;第二個是上周六下午排練期間,吳褚勝的助理幫他确認走位和站位時明明白白地踩過展示台,為今天正式開業典禮做過場準備;最後一個點就是在雕塑安放上去後,莫承梁讓搬運工也站上去試試、再次驗證了展示台的承重強度。那現在從時間線上看不是一目了然麼,這枚炸/彈/必須是在周日傍晚到周一晚間、甚至是今天(周二)清晨所有人都到場之前,被安裝進展示台内部,這樣才能避開有人提前意外引/爆/炸/彈;同時也能夠說明嫌疑人對以上時間線的熟悉程度和對每個階段的細節掌控遠超我們的想象,主辦方知情人員和承辦方内部人員、包括這次開業活動的所有參與人員,他們作案的嫌疑大大提高。而根據娟姐與商場管理方确認的信息,試營業期間安保人員少了一半、巡邏管理較為松散,但周一白天舞台周邊是有安保人員巡邏的、而且營業結束後商場内部是全部清場過的,這就極大程度上降低了嫌疑人周一混入商場,并在清潔時間過後留下來安裝/炸/彈的可能性,所以我們不妨先把安裝炸/彈/的作案時間範圍縮小到從上周日下午衆人離場後到周一上午商場重新開門營業前的這段時間内,以此為出發點開始排查,之後再考慮其他時間範圍的可能性。】接下來歐仲霖便把主動發言權交給其他組員,讓他們各抒己見、确定後續偵察方向或提出任何有助于破案的思路。
經過以上輕微的提點和簡單梳理,毛威這位隊内先進積極分子早就已經坐不住了,立馬接話道【呼、剛才大家提出這樣那樣排查對象和時間範圍的時候我還吓一跳呢,那麼大的工作量、想要按時完成簡直夠嗆;不過這下可好多了,從三五天的量縮小到一兩天,我們隻要找到周日當日排班的清潔人員、哦,不,不止是清潔人員,而是所有在周日白天出入過現場的工作人員,包括搬運工,安保人員,主辦方驗收人員,承辦方負責人等等,一一确認他們周日下午收工後确實離開裕隆百貨,以及離開後的準确行蹤,并核實周日晚的不在場證明。按歐隊之前說的,特别是重點調查周日傍晚到周一早上商場各個出入口和員工通道的監控,找出“隻進不出”的可疑人員。】不過在歐仲霖繼續努力的目光中,毛威立馬繼續回道【還有,我們也不能如此輕易地就排除嫌疑人在周一晚上作案的可能性;如果,那名安保隊長也參與其中呢,或者就是玩忽職守?他,算什麼、裡應外合?監守自盜?賊喊捉賊?诶,不管怎麼說吧,對以上人員的走訪也不能漏了周一晚上的不在場證明,所以監控範圍至少還要擴大到周二早上九點才行。】
毛威那充滿幹勁的語調神态和牆面上時鐘指針所對應的數字簡直格格不入,姚劍辛已經提前把威力不足的濃茶水換成了和歐仲霖同款的特黑濃咖啡,輕拍着毛威的後背、笑着引導他深入思考,道【我說你小子啊,也先别偷着樂,思考要全面、要深入;喏,你看,如果這案子真有那麼簡單,我們歐隊也不是現在這表情了。不過就你剛才的幾句話啊,有些倒是說在點子上了,很有啟發性和拓展性。走訪排查和篩監控誰都能幹,這活兒就是熟練手;但要當個好刑警,首先你考慮問題的大方向得靠譜、邏輯得連貫。大家都想想,如果這起爆/炸/案,加上那個發聲裝置,是多人協作作案呢?先前娟姐稍微提過了,歐隊也傾向于先假設爆/炸/案和發聲裝置案是同一人所為,那是入門級的simple模式,給我們開了個好頭;可是偵破時間有限,我們現在也得開始認真考慮一下真正的hard模式了,為何不把爆/炸/案和聲音驚吓案的重要環節全部拆解開來呢?鑒于兩起案子的目标分别是吳宗椋和吳褚勝,我們當然可以繼續假設是同一撥有共同打擊目标的多人所為,不過每個環節的執行人都不一樣,主要是為了給警方造成調查難度,也為了東窗事發後能相互打掩護和隐藏身份。那兩起案件我們基本能分為“三步走”,包括前期對于開業活動的詳細信息獲取、舞台場地調研,這兩種殺人裝置的學習和制作、裝置的運輸進場和隐蔽安裝,以及今天嫌疑人在現場對爆/炸/時機的精确掌握和對發聲裝置的近距離遙控,對吧?如果按這個方向去重新思考,大家又有何新的想法?】
姚劍辛的新思路自然引發大家層出不窮的竊竊私語,榮浩首先出來為姚哥站台捧場,他側面助攻道【其他的方向暫時還沒啥思路;不過從技術角度看,如果是多人作案,我認為他們之間必須要保持步調一緻、配合緊密,而且不能向外透露任何口風;要是接下來我們從周日商場進出人員監控中發現不了任何可疑人士,我倒是建議可以從調查當日所有人員的通訊記錄入手。我覺得姚哥所說的這“小團體”若是真的存在的話,TA們成員之間不可能沒有留下任何通訊記錄,不管再怎麼隐蔽,交流計劃,交接時間并付諸實踐必會留下蛛絲馬迹;隻要大家認為這個推測方向有戲,那我馬上給這些人都安排上電子記錄全透明無隐私大套餐,哪怕誰家的老鼠晚上不小心爬過鍵盤敲了個符号,我都讓周哥給它揪出來。】果然,榮浩在迫害樓上技術部周哥的道路上毫不手軟、精益求精、越走越遠,在他胸有成竹的笑容中,也不知道這回歐隊的錢包要被霍霍多少夜宵。随後姚劍辛立馬給與肯定道【所以,就如浩子所說,篩查監控及相關人員通訊記錄是我們接下來工作的重中之重;這樣,浩子、萌萌,小毛子就交給你們來全權安排了。】同樣,親師傅大姚在讓渡親徒弟小毛子的使用權上也是無比爽快大方,與榮浩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文佳媛也躍躍欲試地參與進來,主動建議道【我覺得吧,我們的篩查還是得有部分側重點;按姚哥的合謀作案思路,如果要讓我來當老大,最好的計劃就是分而治之,讓幾類身份的“小人物”去執行不同的任務。】在羅敏娟鼓勵和期待的眼神中,文佳媛細細道來【照理說兇手及其“潛在同伴”煞費苦心地布置了這麼多環節來搞大事情,行動上的隐蔽性是首要的,所以每個環節中的執行人應該都傾向于裝扮成那種較為不起眼的職業身份,這樣才不容易引起在場其他人的注意。比如本案中我們可以這麼假設,在最開始的舞台搭建期間,小團體中被派去打前哨的最有可能僞裝成日結工人,就能趁機摸清舞台上的小細節以及可供安裝炸/彈/和發聲器的地方;周六排練時也要有人混在其中熟悉全部流程和走位,估計是後台那些在明星後面伴唱伴舞的助演,或者禮儀小姐這樣出場時間少的、沒人注意的。之後順利地把炸/彈/和發聲器帶進去,并在完成僞裝工作後偷偷留下來負責安裝二者的,最可能的是清潔女工或安保隊中的一員。而今天在場監視開業活動進程并親自超控發聲裝置的某人,其隐藏身份就更複雜一點,像台上一直站在偏後側的禮儀小姐啦,台下最靠近演講台的保镖啦,還有樓上雲錦酒店派下來的、一直在場内随意走動、而爆/炸/發生時正好處于場地前邊的負責餐飲的人員啦,他們基本都屬于沒人會去關注的“隐形”職業,那也就是最安全的身份。那浩子哥,你何不試着從他們身上先入手調查通訊記錄,按時間線查查周日和周一晚上的不在場證明,說不定查到可疑人員的幾率更大,速度也更快哦。】
經文佳媛一時興起的提議,榮浩被大家期望能短時間内分身有術、多管齊下;榮浩頓時覺得師妹建議得非常好但下次最好别建議了(劃掉、還請多多提議共同進步),但前提是讓歐隊開恩多配些人手。見小徒弟稍微出息了,羅敏娟甚是欣慰;另一邊不喜反憂的萌萌反而蹙着眉說道【姚哥的思路當然很有道理,小媛補充的細節也值得深究;如果是團夥作案,那TA們費了這麼多功夫就隻做了一個殺傷力為“一”的小炸/彈/麼?本案的真實目的僅針對吳家的吳褚勝和吳宗椋麼?我現在就怕一點,接下來是不是會繼續出現針對社會大衆的無差别連環爆/炸/案,而今天這顆“看似無害的小炸/彈/”隻是他們團夥的開胃菜和熱身預告呢?】萌萌率先說出了一小部分組員心中同樣的擔憂;在歲末這種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各級巡回檢查組紛紛莅臨下級單位考核的關鍵時間節點,機關單位的諸位都求能平安且無聊地度日,雖然沒績效,但好在不用加班、也更不用背鍋呀;現在一聽死了本市納稅大戶吳家上下好幾口還不夠,短期内還有潛在的突發公共安全事件,都不禁為自己早已稀疏的頭頂和全身都不怎麼聽使喚的髒器又捏了一把汗。
倒是心寬體胖的榮浩最為淡定,他用那副平緩穩定的聲線分析道【老妹呀,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暫時我覺得不太可能。首先呢,按以往的犯罪數據統計和典型案例橫向比較分析,針對全社會的連環爆/炸/案,其作案頻率一般會更高些,而且為了達到震懾民衆和威脅/政/府/的效果,以及為下一步更容易讨價還價做準備,嫌疑人都喜歡在多個地點同時或短時間内引爆不止一個炸/彈/;其次嘛,團夥報複社會一定會有他們自己的奇葩“訴求”,不然人工這麼貴的今天,費那老大勁兒幹嘛呢,他們最經常的手段就是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公開發表一篇狗屁不通的“檄文”,義正言辭地詳細叙述如何天理不公世道不清,然後坐地起價、漫天要價、反正一句話:收手可以、得加錢。那你再看我們這案子,現在過去近十小時了,我們第一沒發現市内有第二起相關聯的爆/炸/案,而最關鍵的是我們并未接到任何公開挑釁,對方既沒提出要求也沒發布聲明,這都與報社的連環作案特征不符;所以我們面對的不可能是針對普通民衆的無差别爆/炸/案,說白了本案就是針對吳家明明白白的仇殺罷了,其他有的沒的都不用考慮。綜上所述,本市的社會大衆目前還是非常安全的,我們還是先緊着為納稅大戶伸冤吧,你說人家這麼些年上繳的銀子可不能白花喽,雖說不能從閻王爺那兒買回來小命吧,但也總得為自己買個不算遲到的公道和正義嘛;老妹兒,你說對吧。】
萌萌在榮浩頭頭是道的忽悠中忙不疊地點頭稱是,果然還是老哥看得清楚;先前有點提心吊膽的一小撮人也随即放心,不過向義昭總能在一潭死水中另辟蹊徑,他并不打算如此輕易地放過“連環作案”的思路、并分享自己的推測道【浩子的理由十分充分了,但如果這個“連環”指的其實不一定是下一起爆/炸/呢?大家可千萬别忘了,幾乎同一時段我們還有樓上榮福齋的投毒案呢,差點讓吳家全滅,就剩個遊手好閑的廢物公子哥,這難道不算另一種形式的“連環”作案麼?從結果上看,兩案同樣是針對吳家人的仇殺,雖然手法上相去甚遠,但從細節上我們同樣能看到兇手對于流程的熟悉和利用;我反而覺得現在就差一點小小的關聯來證明樓上樓下的案子是同一夥人搞的呢。不過最頭疼的還是吳家這些年樹敵不少、背後牽扯甚多,要是揪出不止一個“仇人”,接下來的善後還有的我們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