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雲閣的消費有門檻,大堂内坐着的非富即貴,這話引起了在場檀州人的不滿,但大家寬仁大度,看他遠道而來便也沒跟他計較,隻一笑置之,不過這事也在他們圈子裡小範圍地傳開了。
大家都說:“青州來了一個暴發戶,估計是剛發了筆小财,沒見過世面,不知道天高地厚,竟敢跑到咱們檀州來撒野。”
檀州知府之子道:“我爹說了,那青州就是塊破抹布,食之無味、棄之可惜。若不是祖大帥看上了青州的草原,想養馬,那青州人現在還在給北部人放羊呢。”
“青州那個鬼地方,窮得人吃人,這孔若雲饒是能在青州捅破了天去,來了咱們檀州也得屈着!再敢狂妄,叫他嘗嘗咱們檀州公子的厲害!”
結果前幾日仙雲閣競選花魁,這孔老闆再次口出狂言,提前幾天放出話來,說檀州别的不行,美女倒多,說仙雲閣今年的花魁非他莫屬。
隻是檀州自古以來便是富庶之地,富貴雲集,啟容他一個外地人在此撒野?
這句話在檀州一石激起了千層浪,檀州商會會長的嫡次子蘇見烨,今年二十一歲,正是眼裡容不得沙子的年紀,聽了這話便公開與孔老闆叫罵,說檀州花魁自有檀州人自己做主,輪一萬遍也輪不到一個青州來的土老帽!
仙雲閣的花魁選了這麼多年,大家覺得這活動越來越乏善可陳。
當年第一代花魁是由靖王世子買走的,世子專程從屬地颍州遠道而來,為的便是看美女如雲的檀州選花魁。
當年世子所出的價格,至今也無人超越。
第二代花魁則是由檀州知府的嫡次子買走,第三代是由檀州富甲一方蘇老爺,而到了第四代、第五代,便越來越叫不出姓名身份。
可見這活動越來越沒什麼人關注,含金量也越來越低了。
而到了今年,因着這青州暴發戶的狂言,又有蘇見烨“捧場”,竟把這活動再一次炒得火熱。兩人要在仙雲閣打擂台的消息迅速在檀州大街小巷傳開,引得當晚熱鬧非凡。
蘇見烨呼朋喚友,來仙雲閣為他作勢。
那一夜來的都是檀州富商之子,蘇見烨從宅子裡擡了三箱白銀過來,心裡卻還惴惴不安,也不知這孔若雲是何方神聖,肯出到什麼價?
萬一這三箱白銀不夠,讓他今晚痛失了花魁,結合他前幾日放出去的狠話,他的草包名聲明日就要在檀州大街小巷傳遍了!
若當真如此,丢的便不隻是他蘇見烨的臉,更是整個蘇家,整個檀州的臉。
這一夜,他是為檀州而戰!
他和仙雲閣老鸨很熟,競選還未開始便把老鸨喊了過來,先跟老鸨打了個招呼。萬一這三箱白銀不夠,他先賒着,無論如何,他今日一定要拿下花魁。
老鸨也很信他,隻說:“隻要少爺喊了價,我便信。打個欠條,改日少爺叫人擡來便是了。”
結果競選開始,這孔若雲竟從一兩銀子開始出價。
一兩銀子,連仙雲閣一杯茶錢都不夠!
大家哄堂大笑,紛紛嘲諷青州土财主沒見過世面,一兩銀子都喊得出口。
蘇見烨心裡發笑,卻也陪着他玩兒。
他怕這孔若雲搞什麼古怪,留了什麼後招,怕自己嘲笑早了,萬一局勢逆風翻盤,自己豈不成了更大的笑話。
他用折扇扇着風,一副風度翩翩的姿态先喊了個十兩,又叫大家禮貌些,不要笑得太大聲了。
緊跟着,孔若雲又喊了個十一兩。
這有零有整的十一兩又叫大家贻笑大方,大家便明白這孔若雲外強中幹,怕是在青州當地都排不上名号。看他排場,銀子倒是有一些的,但也隻是暴發戶一個,跟檀州商賈幾代經商積累下來的家底相比,怕是連零頭的零頭都追不上。
孔若雲最終隻出到五十兩便不肯再出,自己出價出不過,又罵妓子有何高貴,賣得比他們青州老百姓一家人三年的花銷還要貴,簡直是無能狂怒。
老鸨臉色難看,蘇少爺再次風度翩翩地登場,最終以他出價一千兩定下花魁狀元而收場。
榜眼、探花也紛紛被蘇少爺的朋友們定下。
第二日,這事迹便在檀州大街小巷傳開了,青州草包孔若雲也成了檀州人盡皆知的笑柄。
這兩件事過後,孔若雲在檀州的一舉一動都受人注目。
蘇見烨還專門派了兩個八九歲的小厮跟着他,看他去了什麼地兒,做了什麼事,說了什麼話,好當做平日與好友下酒用的笑話。
結果這老哥心還挺大。
若是蘇見烨,花魁争霸當晚他便要臊得連夜逃出檀州,此生不再踏入,結果這老哥沒兩日便想起了自己此行檀州的正事,讓仆人在市場找了個攤位挂了個牌子,說要收購糧食。
标的價格是有零有整的一百六十一文錢一鬥。
檀州今年的米價算是徹底跌穿了,今年新出的大米市場價是八十文一鬥,而這孔若雲出的價格,每鬥竟比市場價的兩倍還要高出一文錢,也不知是在搞什麼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