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一步一步向薩可瑞靠近。
薩可瑞有點緊張。
畢竟剛剛還在讨論越獄計劃,現在就碰上了一看就身份很高的人,她很難不緊張。
大祭司停住腳步,站在牢房一步外。
她的聲音聽起來是沙啞的:“薩可瑞·菲斯。”
薩可瑞打了個激靈。
大祭司無端地笑,從胸腔發出點氣聲,有點接近于嘲笑。
“你知道你是什麼嗎?”
薩可瑞當然不知道,但多少也從回憶裡猜到了點。
“舊神的祭司,新神的祭品。”
你是舊神選中的祭司,也是新神最契合的容器。
矛盾無法調和,于是祂們在南汐港灣為你打了一架,不止是因為積怨已久。
大祭司伸手抓住牢房的鐵杆,聲音離得更近了,有一種殘酷又溫柔的感覺。
“你的母親更是絕無僅有的蠢貨,和高塔交易,還以為自己能保全一切。”
與高塔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
薩可瑞不知道媽媽為了什麼去和高塔合作,但她其實知道,媽媽為此短暫地放棄了她。
那又怎樣呢?
媽媽用性命換了她能夠繼續自由活下去的一點可能,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盡管媽媽賭輸了,薩可瑞并沒有自由,但她依然很滿足。
看到那個回憶的時候,她第一次發現這世界上有人愛她。
全無保留的愛,純粹的愛。
大祭司輕哂:“而你,和你的母親同樣愚蠢。”
“以為和反叛軍結盟,或者和秘紋結社一起,就能逃出高塔?”
天真到令人發笑。
薩可瑞不搭理她,轉過頭盯着牆面看。
“反叛軍無知至極,一群蝼蟻,也想違抗高塔,違抗神明。”
“秘紋結社那群老鼠則更加可笑,連在群星下露出真容的勇氣也沒有,竟然還敢和反叛軍結盟。”
薩可瑞心想,這大祭司話可真多。
她是不是也在高塔待了這麼久,也沒人說說話,精神都不正常了。
大祭司也不管她有沒有在聽:“儀式将在三天後舉行。”
淺淡的目光在祭品身上逡巡:“你最好别抱有能逃跑的僥幸心理。”
薩可瑞想了很久,終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我在哪裡聽過你——”
她被打斷了,大祭司突然撤開搭在鐵栅欄上的手,陰沉沉地看着她。
“管好你自己。”
然後大祭司轉身就走,看起來一句話也不想多說了。
過了一會,似乎是确定大祭司真的走了,山桔悄摸靠過來。
兩人隔着鐵栅欄面面相觑。
山桔:“這是什麼意思?”
薩可瑞皺眉思考,她一定在記憶裡聽過一模一樣的聲音。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我的幹媽。”
“我小時候,她對我挺好的。”
山桔瞪大眼睛,旋即又提醒她:“她之前對你好,不代表她現在還會對你好。”
“一百多年連個面都沒見一次,這能有什麼感情基礎?”
他說的有道理,但薩可瑞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被她忽視了。
“儀式在三天後舉行,你說外面那群人是不是也在等三天後。”
三天後,将是高塔離勝利最接近的時候,同時也是它防守最嚴密的時候。
山桔贊成這個想法,如此重要的時刻,高塔隻會比任何人都迫切。
但正是因為這樣,反而比平時更有可能露出破綻。
倆人無言對坐,山桔突然歎氣。
薩可瑞:“怎麼了?”
山桔說:“我在想,我種的樹還不知道怎麼樣了。”
神明會完成他的願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