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打算去書院嗎?”
宋知钰點頭,“當然要去,不露面别人怎麼知道我在蕭府過的是什麼慘絕人寰的苦日子。”
朝中那群人最是精明,若是他長時間沒露面定然會引起懷疑,隻有他一次次在期會上講演,不遺餘力的表現出他對蕭寒硯的厭惡,以及蕭寒硯平日是如何折磨他的,那群人才會放松警惕。
但他不打算在南山書院求學,時間久了難免會露出破綻,隔段時間去一次就行了,他可沒忘記南山書院還有個敵視他的喬潛。
蕭寒硯沒忍住在他臉上捏了一下,很快便收回了去。宋知钰消瘦得厲害,養了個把月也不見身上長肉。
“我整日裡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怎麼就是苦日子了?難道是睡覺時被窩裡不暖和,缺個暖床的?”
宋知钰擡眸沉默片刻,“缺,最好是給我找十個八個的。”
“十個八個我怕你身子吃不消,隻用我一個就夠了,我保證每晚都把床給你暖得滾燙滾燙的。”
看着他一臉期待的神情,宋知钰隻覺有些好笑。幾個月前他見蕭寒硯時還動了刀子,如今兩人還能在一起調笑,當真像是回到了四年前。
但他心裡清楚,無論現在和蕭寒硯如何要好,隻要應城一案沒有查明真相,他們之間就不可能真的毫無芥蒂,隻是兩人都在避免刻意提及。
不多時小桂子将熬好的補藥送上來,還帶了一盤子蜜餞。喝完藥後,兩人又回歸正題了。
“書院舉辦的期會本就是用于各派學子互相交流的,你在此時和他聯系不會惹人懷疑。”
期會上會有各派學子演講或辯論,也會有人私下交流。世界各地趕來的學生衆多,若是他和蘇霖聊上幾句也算不得突兀,但南山書院的期會是整個大楚辦得最好的,固定的時間三月一次。
宋知钰抿嘴,“三月時間太長了,還得想想别的法子。”
文人講究以文會友,不止是南山書院有期會,别的地方也有,隻要約定好了時間地點,小心一些不會被發現。
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一直蒙在宋知钰眼前的那層迷霧好似被人撥開了,前方閃着點點星光,他的路走得不再磕磕絆絆。
因為沒什麼胃口,一整日都沒吃什麼東西,宋知钰早早的準備上床休息,看見蕭寒硯坐在軟塌上眼巴巴的看着他。
他睨了蕭寒硯一眼,“有事?”
“需要暖床嗎?”
掃了一眼屋内燃起的兩個炭盆,擾動的氣流讓他覺得身體發汗,宋知钰險些語塞,“不用。”
蕭寒硯似乎頗為遺憾,又追問了一遍,得到了同樣的答複。見宋知钰要發怒,識趣的閉了嘴。
入春後,南山書院的期會時間由三月一次改為了一月一次,且固定在了每月月底,慕名而來的各派學子越來越多。
期會的時間縮短,即使有學子路途耽擱了,也可以趕上下一次。
南山書院的期會可以說是各個派别中辦得最好的,連太學都比不上。在期會上各派學子可以資政議政,大肆對國家改革方案提出自己的見解。
但背後的支持者畢竟是蕭寒硯,他并非當代大儒,而是一位手握重權的太監。諸派學子無論如何不滿也不敢說他半句不是,宋知钰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期會期間,烏泱泱的院子裡擠滿了人,一片熱鬧祥和的景象。
宋知钰偏坐一隅,獨獨他周圍空了一片,人人都怕觸了黴頭得罪了蕭寒硯,對他避而遠之。
即使是蕭寒硯人未到,南山書院也不缺拍他馬屁的學子,人人都想通過踩宋知钰一腳來表明自己的立場,議論聲大到不加掩飾。
“多虧了蕭大人,你我才能聚集在此高談闊論。”
“可不是嘛,咱可不能做那種喂不熟的狗,反過來還得咬主人一口。”
“畜生畢竟是畜生,怎麼能和人相比呢?”
“畜生聽不懂人話,得多調教調教。”
“費那閑工夫作甚?依我看還是得動手,抽幾鞭子就聽話了。那位……不就是這樣的?”說話的男子對着宋知钰揚了揚下巴。
圍觀的人頓時哄堂大笑,肆無忌憚打量的目光落在宋知钰身上,他神色變得尴尬難看,緊握的雙拳微微發抖,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往那邊看。
身側突然多了一團黑影,擋住了那些露骨的目光。